腮帮子鼓囊囊地、卖力地蠕动着,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油腻腻的小手,推了推金子滑向一边的肩膀,含糊不清地热情招呼着:
“唔……金子……别……别睡……咯嘣……尝尝……刚……刚崩下来的……玄武岩……嘎嘣脆……还……还热乎呢……分你……半块……?”
说话间,石粉混合着可疑的晶亮唾液,从她嘴角漏下几点,落在那件怎么看都嫌小的粗布短褂上。
“辉——温——!!!”
一声尖锐到变调的、带着哭腔的尖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撕裂了现场所有嘈杂!
冰晶玉,那个一身洗得发白、打着细密补丁的布衣,梳着一丝不苟发髻的高大身影,像一道被强弓射出的利箭,带着一股破风之声,瞬间从十几步外弹射而至!
她的目标精准无比——辉温手里那块被啃得坑坑洼洼的玄武岩。
“吐出来!快给我吐出来!你这个败家玩意儿!”
冰晶玉脸色煞白,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眼睛里迸射出比太阳还刺眼的心疼光芒,声音尖利得能刺穿耳膜,
“这是五指山主峰的玄武岩心!看这墨玉般的底子!这天然的星点金纹!这厚重的地脉之气!至少值三百金铢!三百!!够买一百头肥猪了!你居然当零嘴啃?!暴殄天物!天打雷劈啊!!”
她扑到辉温面前,不管不顾地就去掰她那张还在咀嚼的大嘴,试图抢救那价值连城的“零嘴”,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几乎要吊在辉温的胳膊上。
“唔……?”
辉温被她晃得脑袋发晕,茫然地眨了眨铜铃大眼,下意识地嚼得更快了,喉结滚动,咕咚一声,把那块价值三百金铢的玄武岩囫囵咽了下去,末了还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没……没了……玉姐……下……下次……再……再给你找块……大的?”
“你……你……!”
冰晶玉眼前一黑,捂着胸口,身体摇摇欲坠,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成八百瓣的声音。
废墟之上,烟尘未散,朝阳初升。
傲慢的冷斥、暴怒的咆哮、嫉妒的酸语、色欲的撩拨、懒惰的鼾声、暴食的咀嚼、贪婪的尖叫……
七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七股混乱纠缠的气息,如同七道失控的洪流,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激烈地冲撞、回旋、炸裂!
文慧站在原地,身上那件仓促幻化的白袍,在混乱的气流中被撕扯得紧贴在身上。
左边肩膀上被曾泉捶过的地方,那深入骨髓的酸麻胀痛感还在顽固地蔓延,此刻又添了思彤指尖传来的灼热、冰晶玉尖叫带来的耳膜刺痛、以及辉温咀嚼声引发的牙根发酸……
抬起手,用力揉着突突狂跳的太阳穴,指尖冰凉。
那张刚刚还因脱困重生而焕发光彩的脸庞,此刻写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荒谬的茫然。
德行归零,凡躯初塑。
这“重新开始”的第一天,第一缕晨曦都还没完全铺开,所要承受的,竟是这七位“挚友”联手制造的、堪比神魔战场中心风暴的……吵闹。
晨曦的金辉越过断壁残垣,将五指山崩毁的废墟切割成明暗交织的棋盘。
烟尘在光柱中无声翻腾,映照着中央那一片混乱到近乎荒诞的景象。
沈曾银线暗绣的锦袍肩头,被曾泉拍过的地方,留下一个清晰可见、带着粗粝尘土的手印。
这污痕如同烙铁,烫得沈曾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周身三尺的空气凝滞如冰,细碎的冰晶无声凝结又簌簌跌落。
他下颌绷紧,薄唇抿成一道刻薄的直线,那双深潭寒眸死死锁在曾泉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上,里面的冰屑几乎要喷射出来,将对方冻毙当场。
而曾泉,这尊人形怒焰的化身,浑身肌肉虬结贲张,暗红色的气浪如同沸腾的岩浆从他周身毛孔喷涌而出,扭曲着周围的景象。
他砂钵大的拳头紧握,指节捏得咯咯爆响,拳锋上凝聚的毁灭性能量将空气都挤压出沉闷的爆鸣。
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喷吐着硫磺般灼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