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死死瞪着沈曾,那眼神,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对方那身碍眼的华丽袍子连同那张傲慢的脸一起撕得粉碎!
“够了!”
文慧的声音并不算高亢,却如同一声闷雷,裹挟着百年镇压沉淀下的无形威严,骤然在七道混乱的声浪中炸开。
空气为之一静。
思彤攀向文慧臂弯的、带着粉腻光芒的纤纤玉指,在半空中微微一僵。
大懿倚着断碑,兜帽阴影下那双翻滚着阴郁酸涩的眼眸,倏地抬起,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就连躺在地上,仿佛已与大地融为一体的金子,那悠长平稳的鼾声也极其诡异地停顿了半拍。
最夸张的是辉温。
她那张还沾着石屑和晶亮唾液的大嘴,在文慧开口的瞬间猛地闭紧,腮帮子鼓囊囊地僵住,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想将那价值三百金铢的玄武岩残渣彻底咽下去,却又被冰晶玉那锥子般心疼的目光钉得不敢动弹,只能茫然地瞪着一双铜铃大眼。
冰晶玉趁机一把抢过她手里啃剩的、坑坑洼洼的玄武岩残块,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护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虽然依旧心疼得小脸煞白,但总算停止了那刺破耳膜的尖叫。
废墟之上,只剩下山风掠过断石缝隙发出的呜咽。
“七大罪,希望你们从我朋友的身上下来!”
文慧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七个形态各异、气息混乱的家伙——傲慢的冰雕,暴怒的熔炉,阴郁的毒藤,媚骨的粉黛,沉睡的金块,懵懂的饭桶,还有那个抱着石头如丧考妣的守财奴……
百年镇压,符文炼化,原以为早已心如古井。
此刻,这七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连同这鸡飞狗跳、烟火气十足的混乱开场,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心湖深处,激荡开一圈圈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温热的涟漪。
肩膀的酸麻还在提醒凡躯的脆弱,耳中的嗡鸣尚未完全平息。
深吸一口气,混杂着清晨凉意、尘土气息、思彤的腻香、辉温嘴里的土腥味儿……还有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源自灵魂深处、属于他们七人的、混乱却熟悉的力量波动。
这感觉……竟该死的真实。
文慧的嘴角,在七道或紧张、或茫然、或探究的目光注视下,极其轻微地、难以抑制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弧度极小,却像初春融化的第一道冰裂,带着点无可奈何,又带着点久违的鲜活气。
“德行归零第一天……”
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这七位“罪孽深重”的伙伴宣告,
“看来……得先学会在你们这群‘神仙’打架的动静里……活下来。”
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目光投向废墟之外,那条在晨光中蜿蜒向西、铺满金色尘埃的崎岖小路。
“走吧,”
迈开脚步,白袍的下摆扫过碎石,
“路还长。吵吵嚷嚷……总好过死气沉沉。”
第一步踏出,脚下是松动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
七道人影化作七彩气雾,缓缓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