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高澄:
“世子,敌人既已现身,又如此急迫地要自寻死路,那我们就‘帮’他们一把,引蛇出洞,毕其功于一役。”
他顿了顿:
“既然他们自认为我们后方‘空虚’,认定阿惠你‘年轻气盛、处事不周’,那我们就演给他们看。把这‘空虚’和‘气盛’,演得更像一点,让他们以为胜券在握,孤注一掷。”
高澄闻言,一直抿紧的唇角悄然向上扬起,眼中的光华愈发迫人。
他没有立即回答苏绰的话,而是径直走到沙盘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宫城模型上的每一个关键节点——承天门、玄武门、左右卫驻地的营房……
“苏师所言甚合我意!”
他转过身,语气凛冽:
“传令!”
声音斩钉截铁,十分干脆:
“第一,我晋阳僚佐,所有知晓内情者,务必保持缄默。让崔季舒负责,明日开始,在明面上营造出我方因长安大捷而‘得意忘形、松懈无备’之假象。尤其是对那些名单上的‘目标’,要多加‘亲近’,让他们以为有机可乘!”
第二,元朗不是要在承天大殿开宴祈福吗?好,我们奉陪到底!宴会之上,就是敲山震虎、激其动手的绝佳之地!”
高澄的目光闪烁,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傲然与深藏眼底的算计:
“我要让他当众颜面扫地,怒火攻心,做出最不理智的决定!引出所有魑魅魍魉!”
苏绰与陈元康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欣慰。
“第三,”
高澄重重戳在沙盘上:
“暗中调尉景率五百绝对忠诚的精锐,披软甲,匿兵刃,以辎重辅兵名义,分批悄然入驻北宫门一带的废弃营舍,控制住进出要害。再令段韶选可靠家将,乔装混入负责宴饮膳食杂役之中,渗透宫内,确保府邸及苏师、长猷等人的绝对安全!
另外,龙雀司所有剩余精锐要全部出动,分头守住李氏那几家有嫌疑的洛阳庄园,一旦宫内有变,或者他们妄图里应外合,即刻诛杀!”
高澄的声音冷酷,最后已然带上了不容置疑的血腥意味:
“同时让飞驿传书侯景留守河阳大营部,明为增援粮草,实令其秘密向洛阳东郊潜行,准备随时入城镇乱!”
一道道命令被快速拟成密令,盖上特殊的印鉴,交由早已等候在外的数名心腹信使,分头传递。
…………
三日后,承天大殿。
高欢远征得胜的消息,终于被洛阳朝廷以最正式、最堂皇的方式昭告天下。尽管那份告天下的诏书措辞华丽,字斟句酌地颂扬“高王天兵之威”、“天子洪福庇佑”,但在大殿内弥漫的气氛下,却显得格外讽刺。
大殿之内,华灯高悬,乐舞升平。
身着各色品级朝服的官员、鲜衣华服的宗室勋贵济济一堂,筵席自殿心一直排到殿门口,案几上摆满了珍馐美馔,金杯玉盏中盛满琥珀色的佳酿。
高澄今日并未着朝服,只穿了一身滚着紫貂毛边的锦袍,腰束玉带,足蹬乌皮靴,在一众或谨慎或谄媚的官僚中,显得愈发英气逼人。
他坐在御座左手下首首位,与御座近在咫尺,神态慵懒,却自有一股锐利锋芒。
崔季舒、崔暹等晋阳心腹如众星拱月般侍立在他身后或旁侧。另一侧,苏绰、陈元康神情淡然,与几位留镇官员低语,仿佛只关心案上的膳食。
皇帝元朗高踞御座之上,他今日头戴通天冠,身着玄色纹冕服,本应威仪赫赫,然而那苍白的脸色,紧握龙椅扶手、微微颤抖的手指,以及刻意挺直的脊背中透出的僵硬,都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安。
等到赐宴的环节,殿内气氛终于稍缓,有了些许杯觥交错的声响。
元朗强打精神,努力想扮演他“天子”的角色。
他端起面前的金樽,目光逡巡全场,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