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春意正浓,满城花团锦簇,暖风拂过庭院,将浓郁的药香与清甜的花香揉碎,一并送入半开的窗棂。
林默的眼睫轻轻颤动,终于睁开了双眼。
七日,他像沉睡在一个没有梦的深海,醒来时,记忆如同退潮后裸露在沙滩上的礁石,每一块都轮廓分明,却彼此孤立,失去了连贯的潮汐。
他记得初见苏锦时,她女扮男装的英挺眉眼;记得北伐功成,长安开仓放粮时,无数百姓跪地痛哭的嘶哑声音;也记得北原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独自一人面对地图时的那份彻骨孤独。
但关于未来的所有画面,那些曾如同掌上观纹般清晰的исторические轨迹,都已烟消云散。
他伸手去触碰那片熟悉的未来迷雾,指尖却只碰到了一片虚无。
他,终于变回了一个只能看见今天的人。
“大都督,您醒了。”
一个温润而沉静的声音在旁响起。
孟昭容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汤药,缓步走来,她身后的学徒阿依则捧着脉枕,沉默地立着。
这七日来,孟昭容每日都会为他诊脉三次。
“感觉如何?”她将药碗放在案上,示意阿依上前。
林默依言伸出手腕,感受着她冰凉的指尖搭在自己的脉搏上。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虚弱,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疲惫。
孟昭容闭目凝神,纤细的眉毛微微蹙起。
成了。
“断忆归凡”的仪式,确实将他脑海中那股古老而霸道的“灵频因子”彻底驱散了。
他的脉象虽然虚浮,却再无那股与天地共鸣的诡异搏动。
他得救了。
但……
孟昭容的指尖敏锐地捕捉到,在他平稳的脉象之下,有一缕极细微的寒气,如同一条蛰伏的毒蛇,正沿着他经脉深处缓缓游走。
这股寒气,不属于人体,更像是那场逆向祭祀中,古老力量被强行剥离时留下的反噬残渣。
它现在虽然沉寂,可一旦被某种契机引动,后果不堪设想。
孟昭容缓缓收回手,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温和地说道:“大都督恢复得很好,只是元气大伤,还需静养。这碗安神汤,请趁热服用。”
她没有说出寒气的事。
有些真相,对于一个刚刚从悬崖边挣扎回来的人而言,太过沉重。
现在的他,需要的是信心,而不是新的恐惧。
待林默喝下汤药,重新睡下后,孟昭容带着阿依悄然退出。
庭院的角落里,她低声对自己的学徒吩咐:“阿依,你立刻传信回南中,让族里最好的采药人,不惜一切代价,去‘绝魂谷’寻找‘回魂草’。有多少要多少,秘密送来成都。”
阿依那双总是沉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
回魂草,那是南中传说中能从阎王手中抢人的圣药,只在至阴至寒之地生长,凶险无比。
她没有多问,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隐入阴影之中。
孟昭容望着林默紧闭的房门,眼神里满是忧虑。
她能做的,只有未雨绸缪。
乱世的铁蹄,从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病痛而停下脚步。
就在林默醒来的第三天,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成都看似平静的湖面。
“报——!幽州急报!”
传令兵浑身浴血,冲入大都督府,嘶声力竭地吼道:“幽州公孙渊,假意归降,实则暗中勾结鲜卑部落,聚兵五万于辽西!其派出的细作已潜入汉中,图谋刺杀新政要员,动摇我军根本!”
消息一出,满堂哗然!
刚刚光复洛阳,天下看似大定,人心思安,这无异于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反了!这厮找死!”
“末将请战!愿提本部兵马,踏平辽西!”
府内议事的旧部将领们群情激奋,纷纷按着剑柄,向着主位方向请战。
他们都清楚,此刻必须以雷霆之势平定外患,才能稳住刚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