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光复,天下震动。
当蜀汉的玄色大纛在洛阳宫墙上迎风招展时,整座城池都沸腾了。
百姓涌上街头,箪食壶浆,迎接这支结束了数十年战乱的王师。
数日之内,降表雪片般从四面八方飞来。
驻守各州郡的曹魏将领,在失去了中枢之后,再无抵抗之心,纷纷开城请降。
姜维身着明光铠,站在太极殿前,亲自主持受降仪式。
曾经不可一世的魏国公卿们,如今皆褪去朝服,身着素衣,战战兢兢地跪伏于丹陛之下,山呼“大都督千岁”。
声浪如潮,响彻云霄。
然而,本该是这一切中心的大都督林默,却并未出现在这荣耀的顶峰。
他只在破城那日露了一面,便将所有事务交予姜维,自己闭门不出。
中军大帐之内,他独自一人,静坐在案前,面前并非堆积如山的军报文书,而是一张空无一字的白麻纸。
他的右手悬在纸上,微微颤抖,似乎在与一股无形的力量对抗。
他赢了司马懿,赢了曹魏,却感觉自己正在输掉一场更重要的战争。
一场关于“他是谁”的战争。
入夜,他再一次坠入了那个无休无止的噩梦。
梦中,他不再是林默。
他是一尊冰冷的石像,矗立在南中某个云雾缭绕的古老祭坛之巅。
他的身上刻满了十二章纹,头上戴着十二旒冕冠,手中却紧握着一根属于古羌祭王的骨杖。
他能看见,能听见,却无法动弹,无法言语。
风霜雨雪,千年万年。
他看着身下的信徒从刀耕火种到建立城邦,听着他们用早已失传的语言吟诵着对“归来者”的赞歌,那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烙铁,深深烙进他的灵魂。
“啊——!”
林默猛地从榻上坐起,浑身冷汗,大口喘着粗气。
帐外的亲卫闻声,紧张地问:“大都督?”
“无事,退下。”
他声音沙哑,借着昏黄的烛光,看向自己的枕边。
那一方素白的枕席上,竟不知何时,用指甲划满了密密麻麻的、与梦中祭坛上一般无二的复杂符印。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脊椎直冲天灵盖。
他输得比想象中更快。
那最后一次预知未来——在太极殿前看到自己称帝并宣布天下归南中的画面——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洞穿了他意识的最后防线。
“来人!速请孟昭容军医前来,不得声张!”
夜色更深,医营的一角,孟昭容的帐篷里灯火微明。
“大都督深夜召见,所为何事?”孟昭容依旧是一身素雅的巫医服饰,眼神清澈,仿佛能洞悉一切。
林默没有绕弯子,他的眼神里满是血丝,透着一股濒临崩溃的决绝:“昭容,我要你告诉我,有没有办法……彻底切断我与那股意识的‘灵频共鸣’?”
他死死盯着她:“无论任何代价!哪怕是……让我失去所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变回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孟昭容沉默了。
她静静地看了他许久,才从随身的药箱最底层,取出一个用血色丝线缠绕的古老卷轴。
“有。”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南中古法,名为‘断忆归凡’。”
她缓缓展开卷轴,上面用朱砂和金粉绘制着繁复而诡异的逆向祭祀图阵。
“此法,需以施术者的性命为引,行‘逆祭九转’之术,将寄宿在你体内的‘灵频因子’强行剥离,使其回归天地。”
林默心中一震,追问道:“施术者……是你?”
“是我。”孟昭容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只有身负南中至亲血脉,或是与你有着至深情愫羁绊者的血魂,才能承受剥离灵频因子时产生的巨大反噬。否则,术法未成,你我皆会魂飞魄散。”
她抬起眼,看向林默,那双神秘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我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