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令一出,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大都督府的议事堂内炸开。
次日清晨,天色未亮,成都城中所有二品以上的将领与中枢要员便已齐聚一堂。
他们神色肃穆,心中却充满了困惑与不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主位上那个面色依旧苍白的身影。
往日的议事,是大都督一言九鼎,如神明般精准剖析战局,下达不容置疑的军令。
而今天,林默只是静静地听着众人对辽西战事的各种揣测与建言,一言不发。
“大都督!”宿将张嶷按捺不住,率先出列抱拳道,“公孙渊狼子野心,我军初定中原,人心未稳,此战必须速战速决!末将以为,当效仿当年奔袭汉中之策,以精锐骑兵绕道突袭其后方襄平,一战定乾坤!”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附和。
马岱亦道:“张将军所言极是!只要大都督指明路径,我愿为先锋!”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林默身上,充满了期待与依赖。
他们习惯了,习惯了听从那个永远正确的答案。
林默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熟悉而焦灼的面孔,他没有给出路径,反而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自嘲和冷冽的寒意。
“奔袭襄平?然后呢?粮草如何维系?辽西天寒,若遇大雪封路,精骑如何自处?公孙渊若坚守不出,我军又当如何?”
一连串的反问,让整个议事堂瞬间鸦雀无声。
这些问题,以往都是林默在心中算计好,直接给出最优解,他们只需执行。
如今被陡然抛出,竟无人能立刻给出周全的对策。
林默扶着桌案,缓缓站起身,他的身形还有些虚弱,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诸位,”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重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以前的我,或许在你们眼中像个无所不知的神。但我现在告诉你们,我不是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从今天起,我不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如果你们还像过去一样,等着我开口告诉你们‘这一仗必胜’,那你们等来的,只会是亡国!”
亡国二字,如晴天霹雳,震得满堂将领脸色煞白。
“自今日起,立‘参议堂’!”林默掷地有声地宣布,“凡军国大事,由姜维、马岱、张嶷等诸位宿将,并同李邈、谯周等中枢文臣,每三日轮值共议!我要听到的,是你们的争辩,是你们的方略,是你们权衡利弊后的结果!而不是一群等着神谕的信徒!”
大堂之外,回廊的阴影里,苏锦一身戎装,静静地伫立着。
她听着里面传出的那番决绝而清醒的话语,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她看着林默那不再伟岸、甚至有些孱弱的背影,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扬起。
她转过头,对身旁的亲卫低声说道,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骄傲:“这,才是真正的帅。”
议事堂内的风暴刚刚平息,孟昭容便带着一卷厚厚的竹简,找到了正在擦拭佩刀的苏锦。
“苏将军,这是我为你,也是为大都督准备的东西。”
苏锦疑惑地接过,展开竹简,只见上面用细密的朱笔绘制着一张复杂的图谱。
图谱以时间为轴,标注着一个个关键节点:“截江救关羽”、“逆转夷陵”、“奇袭长安”……每个节点旁,都详细记录着林默当时的决策依据、情绪状态,乃至天气、地理等环境因素。
这,竟是一份林默过往所有重大决策的行为模式分析图。
“我叫它‘记忆映射图’。”孟昭容清冷的声音在旁响起,“他虽然失去了预见未来的能力,但他曾经做出的那些改变历史的选择,并非凭空而来。这些选择的背后,有比预知更可靠的东西——是他自己的心,是他身为一个顶尖战略家的逻辑与风骨。”
她指着图上某处:“你看,每次面临绝境,他都会选择最冒险、但收益也最大的方案。这是一种刻在他骨子里的魄力。你们要做的,不是帮他‘想’起未来,而是帮他‘找回’自己。”
孟昭容看着苏锦,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