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那叠方案,“造车,非是儿戏。汇通的车,清一色东洋货,结实耐用,虽贵些,但车夫认,乘客也认。你说这‘飞燕牌’能好过东洋车?价格还能更低?”他嘴角牵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那是见过太多空口承诺后的淡然,“图纸画得再漂亮,没用。车行里跑的车,是要经得起日晒雨淋、坑洼颠簸,是要让车夫拉一天腰不散架,让乘客坐一路不硌屁股的。光凭几张纸和一句‘振兴华工’,恕颜某难以信服。”
陈启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我要造的‘飞燕牌’,车架用薄钢板,轻一半多;轮胎用硫化橡胶,能用一年;减震装钢板弹簧,车夫拉货不颠腰。车价能比日本车便宜三成。车夫拉着轻快,一天多跑两趟,能多赚1港元,够买半袋米。您说,这算不算‘造福本港雇工’?”
陈启沅刚放下茶盏,颜永祠便直戳要害:“陈掌柜,您说这‘飞燕牌’是香港自己造的人力车?好啊!可我永利车行现在有50辆日本车,一辆车月租30港元,车夫拉客一天赚2港元,扣了租银剩1港元——够买两碗云吞面。要是您这车真能‘质量好、价格低’,我颜某第一个带头换!可问题是……”他指节敲了敲桌上的图纸,“这铁箍木轮的车,我在汕头见多了——用半年就散架,车夫拉货压断车把,赔不起钱闹到同安堂,我这总理当得憋屈!”
陈启沅刚要开口,颜永祠又补了一句:“再说那橡胶胎,南洋的橡胶晒两天就软,香港夏天热得能煮鸡蛋,车胎化了粘车轮上咋整?您说的‘薄钢板车架’,我在洋行见过,那玩意儿脆得很,拉货压变形了,车夫赖我赔钱——我这永利车行可经不起折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