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话就错了。”刀疤脸慢悠悠地抽出腰刀,刀身在夕阳下泛着寒光,“咱这儿虽说是自己的规矩,可偷盗终究是罪过。既然你们是苦主,正好跟我们去趟‘衙门’做个见证。”
赵受益忽然按住女儿的肩,声音平静无波:“偷了东西,是该按规矩办。”他瞥了眼地上的小孩,“只是这两个女娃,与这事无关。”
“爹!”赵新兰急得眼圈发红,“他也是为了妹妹……”
“规矩就是规矩。”赵受益打断她的话,目光落在缩在墙角的两个女孩身上,“把她们带走。”
小孩忽然扑过来,抱住赵新兰的腿,血污的脸上全是泪痕:“贵人!求您照看好妹妹!她们快饿死了!”他猛地往地上一磕,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咚咚”响,“我偷东西,我认!别让她们再回那下水道……”
三角眼上前揪住小孩的后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提起来:“算你识相!”
赵新兰看着男孩被拖拽着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孩,忽然从袖中摸出个布包塞进男孩怀里:“这里面有钱粮,你……好自为之。”
男孩挣扎着回头,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却还是对妹妹们喊:“跟着贵人!出去……要好好活着……”
刀疤脸推搡着男孩往“衙门”方向走,路过赵受益身边时,故意撞了下他的肩膀。赵受益纹丝不动,只是看着男孩消失在巷口,指尖在袖中攥出了红痕。
赵新兰蹲下身,解开披风裹住小些的女孩,声音软得像棉花:“跟我们走,姐姐给你们找吃的。”
大些的女孩怯生生地拉住妹妹的手,眼睛却还望着巷口的方向,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篱笆门外的铜铃声依旧叮当响,只是那声音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沉重。
赵新兰牵着两个女孩往巷口走,小些的囡囡总忍不住回头望,枯黄的辫子在风里晃得像株营养不良的狗尾草。巷尾有家布庄,门板上贴着褪色的“绸缎”二字,里面却只挂着几匹粗麻布。
“老板,拿两身最厚实的棉布衣。”赵新兰掏出银子拍在柜台上,银锭在昏暗的屋里闪着光。老板是个瘸腿的老头,见她们穿着体面,慌忙从货架最上层翻出布包,里面的衣裳虽针脚粗糙,却浆洗得干净。
囡囡和丫丫盯着新衣发愣,手指在布面上蹭了又蹭,像触碰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赵新兰蹲下身给她们解破袄的绳结,才发现里面连件贴身的单衣都没有,皮肤冻得青一块紫一块。“快穿上。”她把棉布衣往女孩身上套,指尖触到丫丫后背的凸起,竟是块冻得发硬的补丁。
换好衣服,赵新兰又带她们去了天一楼。店小二见她们带着两个乞丐似的孩子,刚要拦,被刘仲甫瞪了回去。二楼雅间里,赵新兰点了一桌子菜,酱肘子、炖鸡汤、油酥饼……热气腾腾地堆了满桌。
囡囡怯生生地捏着筷子,不敢碰那油光锃亮的肘子。赵新兰撕下块鸡腿递过去:“吃吧,管够。”丫丫咬了口饼子,忽然“哇”地哭出来,眼泪掉在饼上洇出个深色的印子:“哥……哥也能吃到吗?”
赵新兰的心像被针扎了下,刚要说话,就见赵受益从窗外走进来,袍角沾着些尘土。“哭什么?”他拿起个包子递给囡囡,“吃完了带你们去找哥哥。”
两个女孩这才狼吞虎咽起来,饼渣掉得满桌都是,喝汤时发出呼噜呼噜的响。赵新兰看着她们鼓起的腮帮子,忽然轻声问:“父亲,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赵受益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指尖在茶盏沿画着圈:“不做什么,等着便是。”他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等我们的李知府找上门来。他若沉得住气,咱们就在这‘法外之地’多住几日;他若按捺不住闯进来……倒要瞧瞧他那套律法怎么圆。”
赵新兰皱眉,银钗在鬓边颤了颤:“父皇早就盘算着这一步?”
“起初倒没想。”赵受益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沫沾在唇角,“可瞧着这地方的光景,倒觉得是个好机会。”他忽然加重语气,“李星群把大同府治理得花团锦簇,偏留着这么块烂疮。再拖下去,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