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开设‘心学讲堂’,每月三次授课,允官员士子旁听,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王阳明躬身应道:“草民遵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殿下厚望。”
夕阳西斜,余晖洒满庭院。袁泽与王阳明并肩立于池畔,远望京城炊烟袅袅,万家灯火初上。
“先生请看,”袁泽指向远处街市,“不过一年光景,京城已大不相同。去岁此时,街上多面黄肌瘦之流民,商铺十家五闭。今百姓脸上多了笑意,市集也热闹许多。”
王阳明颔首:“草民入城时亦见街市繁荣,百姓安乐,实是盛世之兆。”
袁泽目光深远:“待新政推行成熟,大定必更加繁荣。那时百姓有田可耕,有书可读,有病可医;
官员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与草原各部和平共处,互市往来。此方是孤心中真正的太平盛世。”
王阳明轻声道:“殿下有此雄心,是天下人之福。只是……”他略作迟疑,“草民一路行来,亦闻不同之声。
有些士大夫认为新政过于激进,特别是《大乾律》中关于女子权益的条款,更被指违背祖制。”
袁泽苦笑:“孤岂不知?莫说外人,朝中亦多反对之声。昨日尚有老臣上书,言《大乾律》若颁布,必致纲常沦丧,天下大乱。”
“殿下欲如何应对?”
“孤以为,”袁泽目光坚定,“治国之道,当因时制宜。祖制固重,却不可墨守成规。
譬如女子继承家产一事,先生可知去岁江南水灾,多少女子因无权继承家产而流离失所?多少家业因无子继承而落他人之手?此非独公平与否之事,更关社会稳定。”
王阳明若有所思:“殿下所见极是。理学家常言‘存天理,灭人欲’,却不知天理就在人欲之中。
满足百姓正当之需,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皆有所养,方是最大天理。”
袁泽击节赞叹:“先生此言,振聋发聩!若朝中大臣皆明此理,新政推行何至于此艰难!”
二人重新落座,暮色渐深,内侍悄然点亮灯笼,柔光映在青瓷茶具上,别显静谧。
王阳明忽道:“草民在江西时,遇一奇事。某乡有寡妇张氏,夫死无子,族人欲夺其田产。
依当地习俗,女子确无继承之权。那张氏却有胆识,一纸状书告至县衙,引经据典,为已辩护。当时知县恰是开通之人,竟判张氏胜诉。”
袁泽听得入神:“后来如何?”
“族人不服,上诉州府。州官却是迂腐老夫子,斥知县违背礼法,改判田产归族中所有。”王阳明轻叹一声,“张氏悲愤交加,竟在州衙前撞柱而亡。死后手中紧攥状纸,上书‘天地不公’四字。”
袁泽默然良久,面色凝重:“此等悲剧,绝非个例。《大乾律》颁布后,当可避免类此惨事。”
王阳明颔首:“正是。草民以为,新政推行虽难,却势在必行。殿下若有需要,草民愿为殿下解说心学,使朝野明白新政深意。”
袁泽感激道:“得先生此言,孤心甚慰。说起来,先生可知孤为何如此急切推行新政?”
王阳明摇头:“愿闻其详。”
袁泽屏退左右,压低声音:“先生可记得天幕曾明示三年后匈奴入侵吗?”
袁泽大声道,“今草原各部表面友好,实则暗流涌动。匈奴仍在漠北虎视。若不及早准备,恐重蹈前朝覆辙。”
他起身踱至松下,仰观初显星斗:“故孤才如此急切——革新兵器以强军力;修订律法以安民心;推广心学以一意志。凡此种种,皆为应对将至之危。”
王阳明神色肃然:“殿下深谋远虑,草民佩服。只是……三年时间,可足否?”
袁泽转身,目光如炬:“若在平日,自然不足。然今有白起练兵,商鞅制器,魏征修法,再有先生推广心学,凝聚人心,孤相信事在人为!”
王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