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到来之前就已经趴在地上了。
鲍里斯队长还记得以前……即便是鲍里斯队长不是很懂得人事任免和政务方面上的问题,但想了那么久就算是一头牛也知道路怎么走了。
三年前也是这样的风雪夜,自己的局长亲手将竞争对手调离核心岗位的场景,而那时候也是牵扯到一份有关于律贼的案子,当时的行动不可不用声势浩大来形容,但命运的轮盘转过三圈,这次冰冷的枪口终于对准了自己。
可他们呢?
攥着这份记录,像攥着块烧红的炭,扔不得,握不住。能做什么?好像什么都做不得。
拳头捏紧了,指甲嵌进掌心,也只换来一阵钝痛,连半点反抗的声响都发不出。这屋子静得可怕,只有窗外风雪撞玻璃的闷响,还有自己心脏跳得发沉的声音,一重一轻,像在敲着丧钟。
“这群……”鲍里斯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咙里堵得慌,像塞了团湿棉花。脑袋也昏沉沉的,不是醉后的晕,是那种被闷在铁屋子里的晕——四周都是墙,密不透风,连呼吸都带着股沉味。冷光灯还在照那青白色的纸,“绝密”火漆的疤在灯下更显狰狞,窗外的风雪还在撞,撞得人心里发慌,连最后一点力气,都像要被这昏沉和寒冷抽干了。
指尖的茧子早被岁月磨硬,此刻却死死抠着纸面,指甲盖泛出青白色,几乎要在那印着“绝密”的纸页上刻出深痕来——不是用力,是恨,是那种憋在胸腔里无处宣泄的愤懑,顺着指尖往纸缝里钻。后槽牙咬得发紧,腮帮子鼓着,像含了颗没嚼烂的黄连,苦味从牙根往喉咙里窜,连太阳穴突突跳着的血管,都像要挣破皮肤,蹦出来控诉些什么。
忽然就想起三年前那个落雨的秋夜,人质现场的血腥味混着雨水往鼻子里钻,黑洞洞的狙击镜对着他的胸口,镜片反射的光比刀尖还冷。可那时候,他的心跳稳得像老座钟的摆,连指尖都没抖过半分——子弹要飞,总有轨迹;敌人要杀,总有对策。可眼下呢?手里攥着的不是枪,是几张轻飘飘的纸,心里的乱却比当年面对十把枪口还甚,像被塞进了满是棉絮的袋子,连喘口气都觉得闷得发疼。
“还真是从未变过。”他在心里默念,嘴角扯了扯,没出声,只觉得那话像块冰,从舌尖滑到心口,冻得人一哆嗦。
这话他三年前也说过,那回是抓了个连环贼,见对方还在狡辩,他冷笑着说“贼性从未变过”;如今倒好,这话竟报应似的落在了自己头上——那些躲在暗处搬弄权柄的人,和当年的贼,又有什么两样?不过是一个抢的是财物,一个偷的是人心,是这警队里仅存的几分正气。
这场人事博弈,哪里是什么“优化配置”,分明是场不见血的厮杀。子弹有迹可循,躲得过;可这纸背后的暗流,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交易,多少蛀虫的勾当,连摸都摸不着。当年面对狙击镜时,他好歹知道敌人在何方;现在呢?四周都是“同僚”,笑着递烟的手,或许下一秒就会把你推下深渊。这种愤懑,比直面枪口更熬人——枪口要的是命,这暗涌要的是你一辈子信奉的东西,是把你从里到外拆得稀碎,再踩上几脚。
他忽然想起从前,穿警服的头一年,对着队里的老警长拍着胸脯说“服从命令、破得了案,才是警察的天职”。那时候他的眼神亮得很,像冬夜里的篝火,觉得只要手里握着枪,心里揣着规矩,就能护得住这城里的秩序。后来他升了职,也常对底下人说这话,只是依着职位改些字眼——比如街道巡警,要守的是巷弄里的太平,是劝得住街坊的口角,是把漏雨的屋檐、结冰的路面都记在本子上,汇报上去,这就算尽了本分;刑警呢,要追的是命案里的真凶,是揪得出藏在人群里的恶,哪怕熬上三天三夜,只要能把人绳之以法,就觉得值。
可这些话,现在再想起来,竟像隔了层雾。他望着桌上的文件,纸页被窗外的风雪吹得微微颤,像濒死之人的呼吸。那些“轮岗交流”的字,一个个都活了过来,变成了蛀虫,在纸面上爬,在他心里爬——他们守了一辈子的“秩序”,原来在某些人眼里,不过是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是用来换权柄的筹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