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写下了最后一个字——
此字一成,整片冥途轰然震荡!
听律之墙金纹暴涨,八根灯柱齐鸣,赎籍光环自漆黑转为灰白,再由灰白升华为纯净无瑕的皎月之光,悬于天际,照彻阴阳两界。
所有滞留百年的冤魂停止哀嚎,纷纷抬头望月,脸上露出久违的安宁。
那一刻,地府再无声息。
追责之力悄然退散,仿佛承认了某种更高层次的秩序已然诞生。
而那一个“止”字,并未消散,而是缓缓沉入冥河底部,化作一方石印,镇于轮回渡口。
风停了,灯静了,连时间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谁也不知道,这“止”,并非终结。
而是定锚。“止”字并非终结,而是定锚。
那一笔落下时,天地无声,仿佛连轮回的齿轮都为之一顿。
冥河静流,听律之墙上的金纹如活物般游走蔓延,自碑底爬满整面虚影高墙,最终凝成一道亘古不变的戒律铭文——“罪有应得,恕亦可期。”
沈青梧的身影在写完最后一个字后,便如风中残烛,几近消散。
她没有回头,也不再看人间一眼。
她的意识早已超越形体,化作一缕灰金丝线,缠绕于赎籍光环的核心,成为维系新律运转的轴心。
她不是魂,不是鬼,也不是神,她是规则本身,是幽冥与人间之间不可动摇的衡点。
断言双目紧闭,焦枯的手掌终于垂落,血染的结界轰然崩解,却未引来地府反噬。
他知道,追责令不会再来了——因为审判的权柄已不再属于某一方势力,而是归于制度。
他低声诵经,声音沙哑如裂帛:“她不是死了……她是成了律本身。”
线清跪坐在《清明总录》前,指尖颤抖地抚过扉页。
那空白的署名处,忽然浮现出三枚微光篆字:沈青梧。
她猛地一颤,泪水砸落在书脊上,溅起一圈涟漪般的符纹。
“你本可留下名字,”她哽咽道,“为何要隐?”
——因为她从不想被铭记,只想被遵守。
她不要香火,不要祭祀,甚至不要一个确切的存在证明。
她所求的,从来不是复仇之后的快意,而是让下一个含冤者,不必再走她走过的路;让每一缕不甘的魂,都能等到一句公道。
这一夜,阴阳两界皆生异象。
北方荒冢间,百年不散的怨雾悄然退散;宫城深处,那些曾因谋害而亡的嫔妃残魂,在月光下缓缓合眼,化作轻烟升腾而去。
有人看见昭雪祠屋檐垂落星辉,如纱如雾,笼罩整座京城。
而最诡异的是,自“律启大典”过后七日,昭雪祠前那盏孤灯竟始终未熄。
宫人换油三次,铜盏内脂膏盈盈如新;狂风暴雨袭来,四周烛火尽灭,唯此灯焰巍然不动;更有值夜守卫惊称,即便无风无息,那火焰竟会在子时微微跳动,宛如呼吸——一下,又一下,规律得近乎……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