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声音却清晰得刺骨:
“你父不敢烧的,你也烧不了。”
他惊醒,冷汗涔涔,指尖颤抖。
那枚玉佩正贴着他的手腕,滚烫如烙铁。
两日来,他未曾临早朝,命宫人封锁东暖阁,连最亲近的内侍也不敢靠近。
外面传言他病重,唯有线清知道——他在躲。
躲的不是流言,不是朝议,而是那团始终没能点燃的火。
她取出沈青梧遗留的空白命契——那是一张从未写下任何名字的幽冥契约,唯有执律者可注入灵识唤醒记忆。
线清闭目,指尖凝力,灵识沉入。
契面忽然泛起涟漪,浮现出一段不属于现世的画面——
风雪除夕,偏远山村。
一群赶尸人围坐在火堆旁,手中捧着写满一年冤屈、病痛、仇恨的“旧岁帖”。
他们逐一投入火中,火焰腾起,灰烬升天,象征罪孽焚尽,新年清净。
唯有一人缩在角落,偷偷藏起自己的帖子,埋入屋后冻土。
次年春,全村疫病爆发,死者枕藉。
村长查出真相,当即将那人拖至火前,逼他亲手焚烧。
“火是最后的句读。”沈青梧的声音响起,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藏火者,必承其祸。”
画面消散。
线清睁开眼,眸中已有决断。
她提笔蘸墨,写下一疏,却不递御前,也不交内阁,而是亲自送至昭雪祠,悬于主碑正上方。
素绢飘荡,墨迹森然:
“今岁无帖,何以除祟?”
无帖——因无人敢写,更无人敢焚。
爱若不焚,怨气不散,因果不绝,江山怎安?
消息传回皇宫时,暮色正浓。
乾清宫东暖阁内,烛火摇曳。
萧玄策立于窗前,望着远处昭雪祠方向,那里灯火通明,仿佛一座永不沉睡的审判之庭。
他缓缓抬起手,从袖中取出那枚玉佩。
温润的玉面映着烛光,却透出一丝诡异的红晕,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点燃了。
他盯着它,良久未语。
风穿过窗棂,吹动案上奏折,也吹动了他心中那根紧绷了二十年的弦。
细微的一声,像是断裂,又像是松动。
第四百三十章 你藏的那把火,早被她看见了(续)
风从昭雪祠外掠过碑林,卷起尘灰与残香,像是无数亡魂在低语中惊醒。
萧玄策立于“伪命碑”前,玄色龙袍被夜风鼓动如旗,背影孤峭如刀刻。
他凝视着那块昆仑寒玉,黄绸诏书早已封存其中,如同一段被钉死的历史——可他知道,有些东西,从来就没能真正封住。
那枚玉佩静静躺在掌心,温润依旧,却透出一丝诡谲的灼热,仿佛有血在玉石深处缓缓流动。
它是先帝遗物,是永昌八年冬夜乾清宫东暖阁密议的信物之一,更是篡改遗诏之人手中最后的护身符。
传说此玉能通天意、定国运,护大胤气脉不坠。
可如今,它竟在帝王手中发烫,似要焚尽执持者的命格。
内侍捧来火盆,铜铸三足,火焰幽蓝跳动,映得碑面光影浮动,宛如万千冤魂正自石中探头。
萧玄策指尖微颤。
不是惧怕火焰,而是惧怕火焰之后的真相。
若这玉一烧,江山会不会塌?
若这火一点,他这一生所依仗的“天命”,是否不过是一场延续百年的谎言?
他冷笑一声,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朕怕烧了它,才发现江山本就不该是朕的。”
话音未落,风骤起。
一道无形之力自碑林深处席卷而来,卷动火舌腾空三尺,直扑帝王掌心。
那玉佩竟自行离手,如被召唤,如归宿命,坠入烈焰之中!
刹那间,火光炸裂,金红交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