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实为夺权。
主持者,是当今圣上胞弟、荣亲王萧景珩。
断言欲上报清明司,却被回文驳回:“事未发,人未亡,魂未乱,不予介入。”
他沉默良久,睁眼时眸光如冰。
既然不能明罚,那就让天道自裁。
当夜,他悄然引导三十六具无主游魂——皆为历年因战乱饥荒而死、未曾安葬的孤魂——潜入阵眼。
这些魂魄无恨无执,唯有一声“我想回家”的低语,在阵法吸聚怨气的瞬间,被强行扭曲为滔天戾意。
逆阳阵反噬。
刹那间,灯火尽灭,墙壁渗血,主持阵法的巫觋七窍流血,全身经脉爆裂,最后竟如皮囊般炸开,血肉横飞。
萧景珩惊醒冲入密室,见状肝胆俱裂,当即下令焚毁残阵,迁居别院。
但他不知,房梁深处,一根极细的命线已被刻入木纹,漆黑如墨,隐匿无形。
只待下次作恶,便是清算之时。
数日后,萧玄策下令重修昭冤台围墙,命工部用青砖高砌,围栏加高三丈,意图削弱其存在感。
毕竟,一座日夜显血、鸣铃示警的碑台,对帝王权威而言,终究是眼中刺。
可工程从第一天起便屡屡失败。
砖石砌至半丈,莫名崩塌;换匠人,换材料,乃至请术士做法七次,皆无效。
泥土松软如腐,地基无法稳固,连最老的监工都跪地痛哭:“这墙……不能围啊!它要是被遮住了,那些看不见的人怎么办?”
当晚,皇帝案头出现一份匿名奏折,无署名,无印章,仅附一张水墨画。
画中,沈青梧立于昭冤台前,背影孤绝。
她身后,万魂低首,如潮水般伏地而跪。
天空无日无月,唯有她脚下延伸出一条幽深之路,通向冥冥深处。
题字一行,笔锋凌厉:
“明之所照,不在宫阙,而在人心。”
萧玄策久久凝视,直至烛火将尽。
最终,他提笔批下两字:“停工。”
风起于青萍之末,而律动于无声之处。
那一夜,线清梦见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织机前。
丝线纵横如网,每一根都连着一个活人的命运,轻轻一颤,便有人生离死别。
她想触碰,却发现自己的手也成了丝的一部分。
而在织机中央,一根漆黑如墨的主线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第414章 丝断天罚
线清是在破晓前醒的。
梦中那架织机太大,大到看不见尽头,每一根丝线都像活了一般,在风里轻轻震颤,发出细微如泣的鸣响。
她记得自己伸手去触碰其中一根连着市井小贩的命线,指尖刚一碰到,那人便在梦外暴毙于街头——仵作查不出因由,只说五脏俱裂,状若惊怖而亡。
可最让她心悸的,是中央那根漆黑主线。
它不似其他命丝纤细透明,而是粗如拇指,墨黑如渊,仿佛由无数冤魂缠绞而成,脉动之间竟有低沉轰鸣,像地底奔涌的冥河。
而它的源头,直指皇宫东暖阁——萧玄策批阅奏章之地。
她猛地睁眼,冷汗浸透中衣。
来不及梳洗,她披上素袍便往清明寺疾行。
天还未亮,宫道上雾气弥漫,两旁槐树影影绰绰,宛如守夜阴兵。
清明寺内,九卷命丝悬于梁上,幽光微闪。
她咬破指尖,以血启封,将灵识注入主图谱——《万命经纬图》。
图卷徐徐展开,金线银丝交织成天下命格网络。
她的目光迅速锁定东暖阁方位,果然,三道政令轨迹呈暗红之色,分明已被“律判”标记为违天序、压昭冤、阻魂诉。
第一条:拟裁撤清明司巡查京畿之权,归吏部统辖;
第二条:禁民间传诵昭冤台碑文,违者以“惑乱民心”论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