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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条:今后凡疫灾流民处置,无需报备清明司,由户部全权决断。
每一条,都是对“律”的挑衅。
线清冷笑一声,眼中无怒,唯有一片寒潭般的清醒。
她取出袖中银梭,指尖轻捻,抽出三缕几乎肉眼难辨的预警丝线——此乃以亡者执念为基、以碑血为引所织,一旦政令真正施行,丝线即断,昭冤台自会显罚。
她将丝线悄然织入三份公文副本边缘,动作轻巧如拂尘,不留痕迹。
“你想掩住天眼?”她低声呢喃,指尖抚过最后一道文书,“可这世间,从来不是谁盖上一块布,就能假装黑暗不存在。”
当夜,春雷骤起。
一道闪电撕裂苍穹,正中御书房屋顶,轰然炸开一片瓦砾。
碎瓦坠落书案,背面朝上,赫然刻着八个朱红古篆:“尔欲掩之,天必彰之。”字迹斑驳如旧,却非宫中任何匠人所刻。
萧玄策立于窗前,玄袍未整,神色莫测。
他盯着那字良久,忽而低笑出声,笑声却无半分温度。
窗外雨势渐歇,檐滴如钟,一下一下,敲在人心。
他缓步走向玉玺底座,掀开暗格,取出一支乌木簪——簪身无饰,唯有一圈细密符纹环绕,早已黯淡无光。
那是沈青梧留下的遗物,也是他唯一私藏不曾上交宗庙的“罪证”。
他将簪子轻轻放在案头,与那块带子瓦片并列。
“你说过,因果报应,自有天律。”他声音极轻,像是对着虚空低语,“可若朕也成了‘因’,你会不会……亲手斩了我?”
话音落下,屋檐最后一滴雨水坠地,竟未溅散,反而在青砖上缓缓凝聚成一行小字:
“不是我会不会,是你敢不敢。”
风穿堂而过,烛火摇曳,映得那字忽明忽暗,如同审判之眼,冷冷注视帝王背影。
而在千里之外的北境雪原,一座孤城箭楼上,一面残破军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旗面血染斑驳,隐约可见“忠勇”二字。
城下冻土之下,三百具无名尸骨静静横陈,他们的嘴都朝着京城方向张开,仿佛至死仍在呐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