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来拜见少爷。”
杜少卿说:“他既然是带戏班子的,你就说我家里有客人,不方便见他。名帖先收下,就让他回去吧。”王胡子赶紧说:“他说受过老爷(杜少卿父亲)很多恩情,一定要当面感谢少爷您。”杜少卿问:“这人是我父亲关照过的?”王胡子回答:“对!当年邵奶公带着他的戏班子过江,老爷特别喜欢这个鲍廷玺,还说过要帮衬他呢。”杜少卿一听,就说:“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带他进来吧。”韦四太爷在一旁搭话:“他就是我在路上碰见的那个从南京来的鲍兄。”
王胡子出去后,不多时就带着鲍廷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鲍廷玺一进花园,就被这宽敞的园子惊呆了,简直一眼望不到头。等走到书房门口,他眼睛往里一看,就见杜少卿正陪着客人坐着。杜少卿头戴方巾帽,身穿淡绿色夹纱长衫,脚踏珠饰鞋子,脸色微微发黄,两道眉毛又浓又直,就像画上的关公眉毛一样。王胡子赶紧介绍道:“这就是我家少爷,快过来拜见!”鲍廷玺进门就跪下磕头,杜少卿连忙把他扶起来说:“咱们是旧相识,不用行这么大的礼。”两人起来又作揖行礼。
鲍廷玺作揖完后,又拜见了韦四太爷,杜少卿就让他在下手的位置坐下。鲍廷玺赶紧说:“我受老爷的大恩,就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完。这几年一直忙着谋生,在外面做点小买卖,没能来给少爷请安,今天来请少爷原谅我的过错。”杜少卿说:“刚才王胡子说,我父亲很看重你,想帮衬帮衬你。你既然来了,就先住下吧,我肯定会帮你想办法的。”
这时王胡子来报告说:“酒席都已经准备好了,少爷,在哪儿开席呀?”韦四太爷说:“就在这儿挺好。”杜少卿想了想说:“还得再请个客人。”随后就叫书房的小厮加爵:“你去后门外把张相公请来。”加爵答应一声就去请人了。
没过一会儿,小厮加爵就请来了一个人。这人长着一双大眼睛,留着黄胡子,头戴瓦楞帽,身穿宽大的粗布衣服,行为举止扭扭捏捏的,还硬要装出一副文雅的样子。他进屋后作揖坐下,先问了韦四太爷的姓名。韦四太爷介绍完自己,便问他:“您贵姓?”这人回答:“我姓张,名俊民,在杜少爷这儿做事很久了。我略懂些医术,这几天杜少爷请我在府里给娄太爷看病。”说完,他又问:“娄太爷今天吃药后怎么样了?”杜少卿让加爵去问问情况。加爵回来报告说:“娄太爷吃了药,睡了一觉,醒来后感觉清爽些了。”
张俊民接着又问:“这位(指鲍廷玺)贵姓?”杜少卿说:“这是从南京来的鲍朋友。”话音刚落,酒席就摆好了,大家各自就座。韦四太爷坐在主宾位,张俊民坐在对面,杜少卿坐主人位,鲍廷玺坐在下首。众人倒上酒后,就边吃边聊。桌上的菜都是杜府自家做的,精致又干净,有存放了三年的陈年火腿,还有半斤一只的大竹蟹,蟹肉都被剥出来做成了鲜美的蟹羹。
几人吃着饭,韦四太爷就问张俊民:“你医术肯定很高明吧?”张俊民说:“俗话说‘熟读王叔和,不如临症多’。不瞒您说,我以前在外面闯荡,没正经读过医书,不过看过的病人倒是不少。最近多亏杜少爷指点,我才知道还是得读书。所以我有个儿子,现在先不让他学医,而是跟着先生读书,写了文章就拿来给杜少爷看。杜少爷每次给的评语,我都拿回家反复研读,学习些文章道理。再过两年,就让我儿子去参加府县的考试,就算考不上,也能混几顿免费的粉汤包子吃。等以后行医挂招牌,就能自称‘儒医’了。”韦四太爷听他这番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王胡子又拿着一张请帖进来,禀告说:“北门的汪盐商明天过生日请客,还请了县令老爷,想请少爷去作陪。特意交代一定要请少爷到席。”杜少卿说:“你回复他,说我家里有客人,去不了。这人也真是好笑!他要办这种热闹的宴席,怎么不请县里那些新发财的举人、进士作陪?我哪有闲工夫去给人家陪官!”王胡子答应一声,就去回复了。
吃饭的时候,杜少卿对韦四太爷说:“老伯您酒量特别好,以前和我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