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再快一点!
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腾尖叫,撞得耳膜嗡嗡作响。
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做出反应。
我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狼狈地向侧面扑倒翻滚,冰冷的金属地板狠狠撞在肩胛骨上,痛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噼啪!
那根带电的断线带着狂暴的能量抽打在我刚才站立的地板上,炸开一蓬刺眼的蓝白色火花,空气中瞬间弥漫开臭氧的焦糊味。
几滴滚烫的熔融金属飞溅起来,擦过我的外套,烫出几个小洞。
触目惊心!
几乎同时,左边那个拖着残腿的“周绾”
已经冲到近前,沉重的身躯带着一股恶风压下。
它完好的那只机械手五指张开,尖锐的指爪闪烁着寒光,直插我的面门!
那动作僵硬而直接,带着摧毁一切的蛮力。
避无可避!
不能再退了!
千钧一之际,我蜷缩身体,用尽全身力气猛地蹬在它那条行动不便的支撑腿上!
金属与金属撞击出沉闷的巨响。
这一蹬并非为了击倒,而是借力。
巨大的反冲力让我贴着冰冷的地板向后滑开,后背摩擦着粗糙的金属地面,火辣辣地疼。
它的爪尖擦着我的额头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几撮头被削断,飘落在我汗津津的视野里。
好险!
身体滑行的势头未止,我已摸向腰间那个破旧但可靠的脉冲手雷。
没有时间犹豫了!
趁着中间那个领头的“周绾”
似乎还在观察,另外两个刚完成一轮攻击需要短暂缓冲的瞬息——
拔掉保险销!
奋力掷出!
目标是右边那个胸腔大开、挥舞着带电断线的家伙!
它离我最近,动作也因为核心暴露而显得笨拙一些!
手雷划过一道低矮的弧线,精准地滚进了它敞开的、火花四溅的胸腔破洞里!
“轰——!”
剧烈的爆炸声震得整个厂房都在颤抖,回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反复叠加,如同沉闷的丧钟。
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和无数细小的金属碎片猛烈扩散开来。
我被气浪掀得再次翻滚出去,耳中一片尖锐的蜂鸣。
待到视野里狂乱飞舞的碎片和浓烟稍稍平息,我挣扎着撑起半身,急促地喘息着,肺部像破风箱一样抽动。
右边那个“周绾”
的上半身几乎消失了,只剩下扭曲的金属下肢和一部分腰胯结构,冒着滚滚黑烟,残骸中蓝色的凝胶如同粘稠的血液汩汩流出,在地面蔓延开一大片诡异的蓝色湖泊。
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焦糊味和凝胶的腥甜。
成了!
但这短暂的喜悦如同投入冰水的火星,瞬间熄灭。
烟雾中,另外两个身影重新显现。
左边那个被我蹬开的机体,只是被震得后退了几步,它塌陷的头部转向爆炸的方向,出了意义不明的、更加尖锐刺耳的嘶鸣,似乎在为同伴的毁灭而“愤怒”
?它拖着残腿,再次摆出了冲锋的姿态,动作比刚才更加狂暴,完全不顾平衡,像个失控的攻城锤。
而中间那个领头的“周绾”
,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它冰冷的红色光学镜头死死锁定着我,那眼神里的东西不再是评估,而是纯粹的、冻结一切的杀意。
它缓缓抬起那条弹出锐刃的手臂,月光从破败的屋顶缝隙漏下,在那冰冷的金属刃口上流淌,映出一片令人心悸的锐光。
它没有出任何声音,但那股无声的压迫感,比另一个的嘶鸣更令人窒息。
它的声单元再次嗡鸣起来,依旧是周绾那温婉动听、却冰冷空洞的声音,在爆炸的余音和嗡鸣的耳朵里显得格外诡异:
“月落重生灯再红……”
又是那句该死的唱词!
如同一个无法摆脱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