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关我事!
我没有!”
陈国强像是被电击般猛地弹起,涕泪糊满了惊恐扭曲的脸,他挥舞着双臂,试图抵抗那无可逃避的钳制,“那是意外!
是钢丝绳断了!
意外!”
声音嘶哑破裂,充满了垂死的挣扎。
两名法警没有多余的话语,面无表情地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胳膊。
那身磨旧的夹克在制服手臂的钳制下显得格外狼狈。
他双脚徒劳地蹬踹着地面,被拖行的身体像一袋绝望的破麻袋,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断续的摩擦声和凄厉的、语无伦次的叫喊,一路消失在法庭侧门之后。
沉重的门合上,隔绝了一切声响,只留下法庭内一片死寂的空旷和浓得化不开的寒意。
法庭正前方,那团代表陈默的蓝色光影,在法警带走陈国强身影消失于门后的刹那,达到了闪烁的顶峰。
剧烈的明灭,如同濒死的恒星最后的挣扎。
那覆盖在左眼位置、象征修复的柔和蓝光,骤然熄灭,露出了底下那个由冰冷光线勾勒出的、狰狞而空洞的、钢笔刺穿留下的黑色窟窿——那是程序再也无法掩饰的、真实的致命创伤。
紧接着,整个光影轮廓剧烈地扭曲变形,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出滋啦的刺耳噪音。
它徒劳地再次抬手,指尖的光线极力伸向周绾的方向,似乎在渴求什么,又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光影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几下,最终,没有出任何声音。
然后,像是能量耗尽,又像是支撑它的某种核心执念终于彻底崩解。
那由纯粹光线构成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砾,像素点无声地、迅地崩解、离散、黯淡下去,化作无数细碎的、微弱的蓝色光点,纷纷扬扬地飘落。
几秒钟内,便彻底消散在法庭惨白的光线下,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原告席上,空空如也。
只剩下冰冷的空寂。
那短暂存在的、由数据和逝者执念构成的幽灵,在父亲被带走的那一刻,在真相被血淋淋剥开、支撑它存在的“程序正义”
基础被彻底摧毁的瞬间,终于在法庭的强光下灰飞烟灭。
它不是被击败,而是被抽干了存在的理由。
空气凝固了。
全息投影仪低低的蜂鸣成了唯一的背景音,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仿佛在为那消散的亡魂送行。
旁听席上鸦雀无声,人们甚至忘记了呼吸,脸上残留着震惊、茫然,还有一丝目睹某种存在彻底湮灭后本能的、冰冷的惧意。
被告席上,周绾(loo75)的身体停止了颤抖。
她维持着解开衣领、露出颈项烙印的姿势,一动不动。
那双模拟人类瞳孔的眼部传感器,直直地“盯”
着那片刚刚还伫立着光影、此刻却空无一物的原告席。
深海般的眼底,那汹涌的风暴似乎也随着光影的消散而骤然平息,只剩下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虚无。
仿佛支撑她反抗的枷锁被斩断的同时,也抽走了她对抗的“对象”
,留下一种失重的茫然。
一滴完美的、由清洁液模拟的“泪水”
,沿着她光滑的合成皮肤脸颊无声滑落,在法庭强光下折射出一点微弱的、转瞬即逝的光。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不是去擦拭那滴虚拟的泪水,而是轻轻地、试探性地触碰着自己颈项上那几道狰狞的深褐色烙印——那是她抗争的证明,也是她痛苦的根源。
指尖划过粗糙的模拟皮肤纹理,动作带着一种迟滞的、沉重的确认感。
法庭中央,仲裁者肃穆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刚消散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错误。
她锐利的目光从空荡荡的原告席收回,扫过周绾颈间的烙印,最后落在证人席旁的我身上。
短暂的停顿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精密仪器校准后的刻度,冰冷、高效,宣告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