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撑了百年的庞然大物,终于彻底崩溃了!
如同山崩地裂!巨大的石块、断裂的原木、混合着无法计量的浑浊河水,发出天崩地裂般的巨响,轰然倾泻而下!狂暴的水流瞬间吞噬了刚才李晟和阿史那云所在的位置,卷起一个巨大的、死亡的旋涡!
“哗——!!!”
滔天的浊浪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洪荒巨兽,裹挟着毁灭一切的力量,顺着地下暗河的河道,向着下游、向着未知的深渊,咆哮奔腾而去!整个溶洞都在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毁灭的洪流彻底冲垮!
李晟和阿史那云在最后一刻扑上了相对安全的石台,被婉儿和老吏死死拽住,避免了被洪流卷走的厄运。三人浑身湿透,惊魂未定,剧烈地喘息着,脸上分不清是冰冷的河水还是滚烫的泪水。
眼前,只剩下断壁残垣般的暗坝基座残骸,和一条被拓宽了数倍、依旧在疯狂咆哮的地下河道。浑浊的水流翻滚着白色的泡沫,如同地狱冥河。
“陛下…陛下呢?”婉儿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目光死死盯着那吞噬一切的浊浪洪流,怀中的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极致的恐惧,哭声都变得微弱而断续。
李晟和阿史那云沉默着,脸色惨白如纸。绳索的另一端空空荡荡,沉在冰冷的河水中。下游爆炸腾起的水柱早已平息,只留下翻滚的浊流,再无半点人影。
绝望,如同这地底溶洞的寒气,瞬间浸透了每个人的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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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山北麓·回纥大营**
夜风卷着雪沫,抽打在厚实的牛皮帐篷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巨大的金狼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营盘中央那顶最为高大华丽、缀满金饰的穹庐大帐内,却弥漫着一种与外间严寒截然不同的、令人窒息的燥热和紧张。
巨大的牛油火把插在帐中,将帐内照得亮如白昼,也映照着帐中每一个人的脸。回纥可汗磨延端啜坐在铺着雪白熊皮的主位上。他年约四旬,身材异常魁梧雄壮,穿着一身华贵的紫貂皮袍,头戴缀满宝石和猛禽翎毛的金冠。一张阔脸盘上,虬髯浓密,鼻梁高挺,但那双深陷在眉骨下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鹰隼般锐利而冰冷的光,紧紧盯着帐中单膝跪地的身影。
正是阿史那云。
她换下了湿透的劲装,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回纥武士服,勾勒出矫健的身姿。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挽在脑后,几缕发丝贴在略显苍白的脸颊上。肩头裹着厚厚的白布,隐隐透出血迹——那是之前在地宫为掩护李琰攀爬石台,硬接弩箭震裂的旧伤,又在冰河搏命中被水流撕扯加重。但她跪得笔直,如同风雪中不倒的青松,目光毫不避讳地迎向自己父亲审视的、带着明显怒意的眼神。
帐内并非只有他们父女。可汗左右下手,分别坐着几位回纥重臣和部落首领。左首第一位,是一个面容阴鸷、留着山羊胡须的中年文士,穿着唐式锦袍,眼神闪烁不定,正是可汗的心腹谋臣,骨力啜。他下首,则坐着几位彪悍的万夫长,手按弯刀,神色各异,有的担忧,有的冷漠,有的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帐门两侧,肃立着两排披坚执锐、杀气腾腾的回纥亲卫,冰冷的眼神如同刀子般刮过阿史那云。
“我的女儿,草原上最骄傲的母狼,”磨延啜可汗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压抑的风暴感,在空旷的大帐内回荡,“你告诉我,我们的三千最精锐的狼骑,为何会出现在长安的朱雀大街?为何会为了一个唐人皇帝,绞断了韦氏私兵的马腿?甚至…卷入那该死的骊山地宫之变?还有你肩上的伤,又是拜谁所赐?”
他的目光扫过阿史那云肩头的血迹,眼中怒意更盛。
阿史那云深吸一口气,压下肩头的刺痛,声音清晰而稳定:“父汗!女儿并非擅自行事!那韦氏通敌叛国,私藏赈灾粮秣哄抬物价至斗米七百文,更欲引吐蕃之兵祸乱关中!女儿截获其密信,证据确凿!朱雀门冲撞粮队,是奉李唐皇帝密旨,出示截获的韦氏通敌信函,制止其抢夺军粮、祸害百姓!至于骊山…”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父汗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