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领头鬼已经一把扯回衣服,直接视朱慕如无物,众鬼将棋先生簇拥在中央,推推搡搡地出了茶馆。
待到他们走远,跑堂小鬼才过来打圆场:“客官,您别着急,酆都城内鬼不伤人——也不伤鬼,他们不会把棋疯子怎么样的。这疯子能活到现在,全靠到处吃白食,能去三更堂做客,还是他捡了便宜嘞!”
朱慕默然不语,垂眸望着胜负已分的棋局,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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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第二日,宁乱离仍旧没有消息,倒是杜如琢先用传讯符联系了朱英,叫二人丑时东市见,结果朱英去了才知道,此人纯粹拿她当保镖,负责护送宋大公子到指定地点,后面就没她的事了。
“你可是鬼王的贵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想从你身上榨出点油水来,还是不露面为好,免得叫事情更棘手。”杜师兄如是说。
宋渡雪也表示赞同,朱英自己时常理直气壮地抛下别人,这回终于遭了报应,尝到了被人抛下的滋味,尽管心有不甘,也只得勉强答应,犹豫片刻,仍旧放心不下,又追上去表示她不会走远,就在附近溜达,若有需要随时传讯。
话虽这么说,二人走后,她也不知该去哪里。东市尽是销金窟,灯红酒绿,日夜笙歌,千奇百怪的雕梁画栋林立道旁,七情六欲皆被无限放大,街上行人多数戴着面具,消去各异的身份后,沉迷极乐的姿态却出奇的一致,使此情此景更像一场荒诞的怪梦。
朱英亦听从杜如琢的建议戴了面具,漫无目的行走其间,只觉自己像是个误入妖怪老巢的小飞虫,被晃得眼都花了,仍旧心如止水,提不起丝毫兴趣。
破道不必断情绝爱,她若是愿意,也可以像宁乱离一般纵情声色,只是朱英清静惯了,近几日在极乐城中见识了一番众生沉溺欲海的丑态,大受震撼,不仅没被勾起兴趣,反而更想敬而远之,心想此等魔障远观则已,但求莫沾衣。
鼻中蓦然嗅到一股熟悉的花香,转头一看,原来她不知不觉又走回了那座红绸小楼外,门里恰好出来两个魔修,喝得脸颊潮红,眼神涣散,站都站不稳了,踉踉跄跄,互相搀扶着往外走。
朱英脚步一顿,回想起昨日宋渡雪激烈的反应,仍觉得想不通——所谓的男欢女爱,真有那么让人心醉神迷吗?
要不然……进去瞧瞧?
山云雨从外看来不过是座纤巧楼阁,内里却别有洞天,底层设有高台,身披半透明丝纱的艳鬼们于台上轻歌曼舞,胴体若隐若现,台下环设榻座,供客人饮酒作乐,可随时将台上艳鬼拉下来陪饮。
往上则是六层雅阁,越到高处装潢越奢华,从清幽茶室到氤氲热泉应有尽有,自上往下俯瞰,满楼风月一览无余,靡靡之音渗进骨头缝里,泡得来客无不浑身酥软、乐极忘返。
楼顶最穷奢极欲的金阁内,一名美艳女鬼斜倚在窗畔,发髻高盘,簪钗密如繁星,掌中一杆烟斗云烟缭绕,正半阖着双眸吞云吐雾,身畔好几个小鬼围着她端茶倒水,捏肩捶背,十分殷勤。
房门急响数声,一名艳鬼疾步入内,焦急禀告:“柳娘,楼里来了个臭修士,谁也搞不定,怕是来砸场子的!”
柳娘吐出一口白雾,漫不经心道:“轰出去。”
“不好轰,是个剑修。”
柳娘蹙了蹙眉,在一艳鬼掌心敲了敲烟灰,坐直了身子,身后花窗应声而开,垂眸扫视:“在哪儿?”
“喏,就是那个黑衣服的。什么法子都试过了,男的女的通通不吃,大伙看家本事都使出来了,画皮,媚功,幻术,不仅没用,还遭她嫌弃!”
那报信的艳鬼似是觉得颜面十分受损,咬着牙恨恨道:“居然敢上门挑衅,好几百年没遇过这种事了,柳娘您可得……”
话音未落,却见柳娘竟喜笑颜开,活像捡了个大宝贝,春风满面地将烟斗往柜上一搁,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此等贵客大驾光临,凭你们怎能叫她满意?快,快去请她上楼,我亲自侍奉。”
朱英怀揣着七分不解,两分好奇,还有一分对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