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来,继续。”
然而还没有走上几步,棋先生又着急地敲掉了他手中的棋子:“不对,不对,因果相交,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朝不慎,满盘皆输矣。”
“不对,劫争难逃,宜应不宜避,择良策应之,吉凶自召。”
“不对,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其一隐于人,虽身陷绝境,犹存一线生机。”
“不对,以衍推衍,必当慎之又慎,毫厘之疏,可溃千里长堤。”
“不对不对……”
被他敲打了几十回之后,饶是迟钝如朱慕,也听出来他话里话外暗藏的指点之意了,看似是在讲棋,实则每一句都与占卜推衍之道息息相关,且见解之深,非得是融会贯通之人不可,放下棋子正色道:“敢问先生是何人?”
棋先生正专心致志地等着他落子,听见这话,奇怪地反问:“我?是棋先生,不是么?”
“不,我是想问……”
正道修士神魂被灵气滋养,死后极难化鬼,更别说还有师门亲友帮忙安魂超度,若他曾经是一名卜道修士,又怎会沦落至此?
朱慕眨了眨眼睛,直截了当道:“您生前是哪位前辈?为何会在孤身流落到此地?”
棋先生眼神茫然起来,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疑惑地左右看了看,又被桌上错综复杂的棋盘吸引,嘀嘀咕咕地研究了一阵,抓起黑子正想下,突然想起来他是在跟人对弈,连忙放下棋子,催促朱慕道:“继续呀,为何不继续?”
朱慕蹙起眉头,盯着他端详了一会儿,发觉他似乎是真的听不懂,只得重新拈起黑子,这回棋先生却没有再频频打断他,黑白两子迅速落定,转眼间已近收官。
朱慕冥思苦想半晌,指间棋子几番起落,终究没找到可以反败为胜的机会,方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已经输了,坦然认输道:“是我棋差一招。”
棋先生却摇头:“还没完呢,继续。”
“可是败局已定,十步之内必输无疑,何必要再继续?”
“谁说的?一局未完,谁能定输赢?”棋先生闹起了脾气,拍着桌子大喊道:“继续,继续!下完这一局!”
朱慕无可奈何,只得陪他一步一步地走完这盘必败之局,最后一颗棋子落下之际,棋先生却忽然展颜笑起来:“你赢了,你可以走了。”
朱慕莫名其妙,又看了一眼败得落花流水的黑子,一时不知道他是在说笑,还是彻底糊涂了:“我输了。”
“不,你赢了。”棋先生摇头,指了指棋盘,又指了指自己:“输了棋,赢了我。”
朱慕不明白:“这是何意?”
“逆天而为固然可敬,然知命不惧,慨然赴死,亦需要勇气。”
棋先生好似突然变了个人,含笑望向他,乱糟糟的长发底下,一双明眸清澈似晚霜白露,半点疯意也没有,轻声叹道:“吾弗能及,悔之甚矣。”
朱慕愕然地一愣:“您究竟是……”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闯进来三四名凶神恶煞的鬼,身着暗红色短打,行动如风,一看便知不是善类,进来后扫视一圈,径直朝朱慕二人走来。
领头那鬼往棋先生身边一站,斜睨着朱慕,不客气地扬起下巴:“我家主人请他走一趟。”
朱慕蹙眉:“你家主人是谁?”
“三更堂主,甘希恶。”
朱慕一句“那是谁”已经到嘴边,却见方才那跑堂小鬼正远远地缩在后面冲他打手势,神色仓皇不安,便知这是个不好惹的恶鬼,眸光微动,尚在思量,棋先生却兴致勃勃地仰头问:“请我?请我何事?有饭吃么?”
领头那鬼咧嘴一笑:“当然,什么饭都有,任你吃多少。”
棋先生已然重回疯态,欢呼两声,乖顺地站起身来:“好,好,吃饭去。”
“等等,您先别——”
棋先生被朱慕抓住衣袖,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浮现几许疑惑:“你是谁?为何不让我吃饭?”
朱慕一时语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