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光匠扬了扬手里的布袋,里面传出金属相碰的轻响,“拾光那孩子攥着凿子不肯放,说要给‘潮生号’补块新的光板呢。”
星豆抱着光苗往光毯跑,苗顶的“念安”已经长得半人高,旁边的陌生名字们也抽出新叶,叶纹交织成张网。她跑过“守海人”的光牌时,见牌上突然多出道新刻的痕,像老人笑时眼角的纹——守海人正蹲在光毯边缘,教拾光如何把光绳系成稳固的结,指尖的光屑落在孩子手背上,竟开出朵小小的光花。
“潮生号”的船铃又响了,这次带着悠长的余韵。望海跳上船舷,见船底的光纹正与光毯上的名字共振,舱里的旧日志突然自动翻开,空白页上涌出光字,写的竟是石叔当年造船的日记:“今日给船帆绣光纹,砚娘说要掺点星尘,说这样在雾里也能看见家的方向……”字迹渐淡时,新的光字涌上来,是拾光歪歪扭扭的笔迹:“我给光板补了朵浪花,望海哥说,这是‘潮生号’新的胎记。”
光海的浪突然温柔起来,轻轻拍打着光毯的边缘。望海望着那些新旧交叠的名字,望着光碑上不断生长的句子,望着拾光举着光凿子在“潮生号”上敲出的火花,突然明白——所谓传承,从不是把旧名字锁进故事里,而是让每个新名字,都能在旧时光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就像此刻,拾光的光绳缠上“潮生号”的船锚时,石叔的旧影突然从光里走出,伸手握住孩子的小手。两道影子在光毯上重叠,光屑纷飞处,新的光轨正往更远的雾霭里延伸,轨旁的光藤抽出新芽,芽尖顶着细碎的光,像无数个“续安”“念安”“拾光”,正排着队,往家的方向来。
望海解开自己的光绳,让它顺着光轨飘向远方。绳头飞过光藤时,每片新叶都展开来,背面的纹路拼出新的星图——图的中心,“潮生号”的光核旁,又多了无数亮闪闪的名字,像串永远串不完的珠子,在光海里,慢慢滚向没有尽头的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