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的刻度,斜了半分,裁出来的衣服就会歪肩。
‘’
说着,他将三角尺的直角边贴紧布料,底边,另一条边顺着纵向刻度往上滑,停在‘’七十八厘米‘’的刻线处,石笔在尺边顿了顿:‘’夹克衣长从后颈中缝到下摆是七十八厘米,这里要划一条直线,记住,笔尖要贴死尺子,用力均匀,线歪了,裁出来的一片就对不上。
‘’他缓缓拖着石笔,一道笔直的白痕在布面上浮现,‘’这道是下摆线,决定衣服长短,马虎不得。
‘’
放下三角尺,他换了把长直尺,一端对齐刚才划的下摆线左端,另一端斜上量到四十八厘米‘’:这是前襟斜线,下摆左端点往上四十八厘米,是前领口的位置。
你们看,斜线角度要卡准,大了显垮,小了,穿起来勒脖子。
‘’石笔沿着直尺走了一道,他故意放慢度,让围在旁边的人看清笔尖如何贴紧尺边,‘’划的时候要屏住气,手别抖,线要像拉弦一样直。
‘’
接着他翻出软尺,布料中间量出胸围的一半——五十六厘米,做了个标记:‘’胸围得按样品的尺寸放三厘米松量,不然穿不上。
从这标记点往上划竖线,到刚才定的衣长线为止,这是前边的侧缝线。
‘’他边说边用三角尺校准直角,‘’侧缝必须垂直于下摆线,差一丝,左右片就不对称,拼起来会拧巴。
‘’
划完前片轮廓,他又拿起剪刀:‘’剪的时候剪,剪刀要跟布面垂直,不能歪着剪,不然布边会毛糙。
从下摆线开始,顺着划好的线走,手腕用力要匀,听见‘’咔嚓‘’声均匀,就说明剪得齐。
‘’他演示着剪了一小段,特意停下来让众人看剪口,‘’看见没?布边平平整整,没抽丝,这才对。
‘’
郑云峰在旁边跟着比划,忍不住问:‘’李哥,袖口的弧度怎么滑才不皱呢?‘’李阳指着一块布料:‘’袖子要先定袖长,从肩点到袖口六十厘米,然后量袖肥,比胳膊粗五厘米就行。
弧度这里,从袖肥线端点往下二十厘米处往里凹一厘米,再顺着划道袖口,这样弯度刚好,穿起来不卡胳膊。
‘’他用石笔慢慢画出弧线,‘’弧线不能太急,也不能太缓,就跟咱们胳膊弯的弧度差不多,多练几次就有数了。
‘’
他一边演示,一边每个步骤拆解开,从定尺寸,划线条,到裁剪的角度、力度,连石笔该握多紧、剪刀怎么力都细细讲了,生怕有人没听懂。
围在旁边的人都屏着气看,时不时点点头,先前的慌乱渐渐被专注取代,连车间里的缝纫机上似乎都轻了些。
此刻的李阳,眉宇间透着股说不出的专注,手里的石笔仿佛成了咱最称手的画笔,一举一动都带着股笃定的气场,倒真像个沉浸在创作里的服装设计师。
他低头看着案子上的布料,指尖划过刚划好的线条,忽然想起当年在西沟村画规划图的日子——那时,趴在村委会的旧木桌上,铅笔勾着梯田的轮廓,算着水渠的坡度,一笔一划都得贴着等高线来,差一分,水就引不到地头,如今的石笔沿着三角尺走,定衣长,划侧缝,道理竟也相通,不过是把山梁换成了肩线,把田埂变成了下摆,都得讲究个顺字,顺了肌理,才不拧巴。
当年规划村里停车场时,得留够转身的余地,不能太局促,如今划衣服的胸围,也得算着松量,多一分显垮,少一分憋屈。
连那剪刀裁布的力道,都让他想起劈开山道时握镐的分寸,既要干净利落,又不能矢了准头,不然要么裁歪了布,要么劈错了岩。
这些念头在心里一转,那些零散的经验,忽然就穿成了线。
他停下手里的活,抬头对众人笑了笑,眼里闪着亮光。
其实裁衣服跟盖房子、规划村子一个理儿。
你看这肩线,像村口那道梁,得正,不然整个村子的朝向都歪。
这侧缝呢?,就好比院里的墙根,得直,不然房子会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