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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厌离轻轻掩上门,隔绝了外面竹声飒飒的喧嚣。
她记得上一次见到弟弟这般模样,还是七年前。
那时他们刚从琉璃宫结束拜师宴回来,他的眼睛里充斥着一种她看不懂的、近乎绝望的愤怒和茫然。
从那时起,那个跳脱活泼的阿澄就好像被一层看不见的壳包裹了起来,心事重重,变得愈锐利和沉默。
而今日,他这般失魂落魄,显然又是与刚刚那位琉璃宫的魏无羡有关。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走到桌边,拎起温着的茶壶,沏了一杯热茶,并将其推到江澄面前。
白瓷杯底落入几片清雅的姑苏绿茶,热水冲入,茶叶舒展,氤氲出淡淡的雾气,模糊了江澄紧绷的侧脸。
“阿澄,”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春日里解冻的溪水,“喝口茶,顺顺气。”
江澄的目光缓缓从剑鞘上移开,落在冒着热气的茶杯上,却没有动。
江厌离在他对面坐下,耐心地等待着。
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性子倔强,心事重,若是他不想说,逼问也无用,唯一想知道他心事的办法,那就只能是等。
过了许久,久到那杯茶都快没了热气,她才轻声开口,“那位魏公子……似乎与你很熟悉?”
江澄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终于抬起眼皮,眼神复杂地看了姐姐一眼,闷声道,“不熟。”
“可我看他待你很是亲昵,”
江厌离斟酌着词句,“而且你对他……似乎也与对旁人不同。”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是说,你很少会对一个‘不熟’的人这么大的火气。”
江澄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头。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将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仿佛那是烈酒一般。
茶杯落在木桌上,出清脆的碰撞声。
“阿姐,”
他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那样开口,眼睛却仍看着别处,仿佛不敢与她对视,“如果……我是说如果,因为一个人,害了我们一家,导致我们近乎家破人亡,你说……我该恨他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迷茫、挣扎,还有一种深切的痛苦。
江厌离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
她安静地看着弟弟,眼中掠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心疼。
她沉默了片刻,并没有追问那个“他”
是谁,只是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江澄的头,就像小时候他练剑累了或是受了委屈时那样,温柔的安抚着江澄略带破碎的心。
然后,她轻声反问,语气平和而包容:“那阿澄就要告诉阿姐,你说的那个人,心性如何?他害了我们一家,是出自他的本心吗?是意外,还是他故意为之?”
江澄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
他闭上眼,眼前闪过的是那人灿烂不羁的笑容、是二人曾经的誓言、是不夜天魏无羡的纵身一跃、是一切血淋淋的让他几乎无法接受的后果……
还有今日,他那双带着熟悉笑意和些许困惑的桃花眼。
他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是经过再三斟酌才说出口的,“那人……心性……算得上善良,开朗……豁达。
所做之事导致的后果……也绝非出自他的本心……他绝不是有意要害我们……”
江厌离听了,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极温柔又带着些许释然的笑容,她放在江澄顶的手轻轻拍了拍。
“傻阿澄,”
她的声音柔得像羽毛,“既然你心里都明白,那还在犹豫什么呢?”
“既真如你所言,那个人心性本善,造成我们一家的悲剧也非他本意。
你若恨他,阿姐觉得,这是在所难免,更是人之常情。
遭遇那样的事,心中若无怨恨,反而不正常了。”
她先是肯定了弟弟的情绪,然后话锋轻轻一转,带着一种通透的智慧。
“可是阿澄,在这世间,冤冤相报何时能了?恨意就像一把双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