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李梅尽量让语气轻松。
小雨眼神闪躲:“看不懂脑子转不动”
那天深夜,李梅又一次被细微的声响惊醒。
她走到客厅,现小雨坐在餐桌前,会计教材摊开在桌上,旁边堆满了写废的草稿纸。
“怎么还不睡?”
李梅轻声问。
小雨吓了一跳,慌忙合上书:“马上就睡。”
李梅注意到她眼里的血丝和手指上被铅笔划出的痕迹。
“遇到难题了?”
小雨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哽咽:“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这么简单的题都看不懂”
李梅在她身边坐下,翻开教材。
那是基础会计学的第一章,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字迹因为用力过猛而深深凹陷。
“这里不会吗?”
李梅指着一个被反复涂画的概念。
小雨点点头,眼泪无声滑落:“以前一看就懂的现在就像隔着一层雾”
那一晚,姑侄俩第一次真正交谈。
李梅了解到小雨大学辍学后的这五年:如何从偶尔不去上课到整月躺在床上,如何从轻度抑郁到需要药物控制,如何感觉自己“像个坏掉的玩具”
。
“爸爸妈妈每天轮班守着我,怕我做傻事。”
小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们的白越来越多,我却连起床都做不到”
李梅握住她冰凉的手:“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呢?”
小雨苦笑,“医生说是化学物质失衡,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凌晨四点,城市开始苏醒,姑侄俩还坐在餐桌前。
最终小雨疲惫地睡去,李梅轻轻给她盖上了毛毯。
第二天,李梅做出了决定。
她预约了城里最好的心理诊所,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小雨提议。
“如果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李梅补充道。
出乎意料的是,小雨轻轻点了点头:“好。”
就诊那天,小雨紧张得几乎走不动路。
在诊室外等待时,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李梅握住她的手,现她掌心全是冷汗。
“记得你小时候学骑车吗?”
李梅突然说,“摔了那么多次,最后还是学会了。”
小雨抬起头,眼里有微弱的光闪动。
“这次我也会陪着你。”
李梅坚定地说。
诊室的门打开了
从诊所出来,小雨手里多了一份治疗计划和一瓶新药。
她安静地看着车窗外的街景,突然说:“医生说要建立日常生活节奏。”
“这是个好开始。”
李梅谨慎地回答。
“我明天想早点起床。”
小雨说,“和你们一起吃早餐。”
这个简单的承诺实现了。
第二天七点,小雨果然出现在厨房门口。
她穿着整齐,头梳得一丝不苟,尽管眼睛下面有着明显的黑眼圈。
女儿萌萌惊喜地叫道:“姐姐早!”
然后把涂好花生酱的面包片推到小雨面前,“这个可好吃了!”
小雨迟疑地接过面包,小口咬了一下,慢慢咀嚼。
那一刻,李梅仿佛看到冰层裂开第一道缝隙。
治疗是漫长而曲折的。
有些日子小雨能早起、帮忙做家务、甚至看几页书;有些日子她又会陷入深深的低落,连房间都不出。
药效需要时间显现,而副作用却立竿见影——她常常恶心、头晕,有时整天昏睡。
一个周六的下午,李梅回家现小雨不在房间里。
panic顿时攫住了她,她慌忙拨打小雨的电话,却听到铃声从客厅传来——手机没带。
正当她准备出门寻找时,门开了。
小雨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市塑料袋,脸上带着罕见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