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静微微低下头,避开了他灼人的目光。
她拿起勺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金黄的粥,细腻的米粒和南瓜泥混合在一起,散出温暖朴实的甜香。
搅动的动作很轻,勺子偶尔碰到碗壁,出细微的叮当声,在这沉寂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妈生病呢,”
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命,“跟她置什么气呀。”
她顿了顿,勺子停住,目光落在微微晃动的粥面上,声音更轻了,却清晰地钻进李明耳朵里,“再说了,她是你妈……我让着点,应该的。”
李明胸口猛地一窒,像被那碗温热的粥堵住了气管。
他护着她,吼出那些话,是想替她挡掉那些无理的苛责,是想让她不必再这样低眉顺眼。
可她的退让,她的“应该”
,像一盆冷水,兜头浇灭了他刚才所有的愤怒和理直气壮,只留下一种更加尖锐的刺痛和无力。
他像个抡圆了拳头却砸进棉花里的莽夫,所有的力气都落了空,只剩下尴尬和茫然。
他僵在原地,目光从林静低垂的、掩藏着无尽疲惫的侧脸,移向病床上那个固执地背对着他们、连粥碗热气都拒绝接受的母亲身影。
一个是他血脉相连的根,一个是他后半生相依的藤。
根在病痛中变得尖刻而不知餍足,藤则在无休止的付出与委屈中默默承受,日渐枯萎。
病房里只剩下那碗南瓜粥袅袅升腾的热气,在惨白的灯光下无力地扭动、飘散,最终融入冰冷的空气。
李明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块吸饱了水、沉甸甸的巨石,又冷又硬,压得他不出任何声音,也喘不过气。
那碗粥的暖意,此刻只烫得他心口慌。
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远远近近,织成一片模糊而疏离的光海。
这间小小的病房,像一个被遗弃在喧嚣边缘的孤岛,被暮色和消毒水的味道彻底淹没。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