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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伯没直接回答,他放下手里的工具,走到那盆生机勃勃的云竹旁,轻轻拨弄了一下它纤细却坚韧的枝条。
“强子,你看这竹子,”
他缓缓道,“它长得直,长得韧,不是靠人硬掰直的。
风来了,它会弯,但根扎稳了,风过了,它自己又会挺起来。”
他转向弟弟,目光平和却有力,“孩子的心,就像这嫩竹竿,有它的韧性,也有它的脆弱。
你那一句‘不行’,像把快刀,砍下去容易,留下的口子,得靠时间慢慢长。
不是塞个好东西过去,就能当什么都没生的。”
周强脸上的懊悔更深了,他低头看着手里精美的游戏盒,第一次觉得这礼物如此轻飘无力。
苏晴在一旁默默听着,心中那点关于陈菲的郁结,似乎也在这平实的对话里,找到了某种映照。
过度的关心是负担,过重的言语是刀锋。
“那……大哥,我该咋办?”
周强的声音带着茫然。
“等。”
周伯只说了一个字,拿起喷壶,只给云竹盆土表面喷了极其细微的一层水雾,“像这样,润着点,别急,别催。
等他自己缓过劲儿来,等他自己愿意再靠近你。
真心认错,比什么都强,但得看时机,讲个火候。”
周强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盆在细微水雾滋养下更显青翠的云竹,又看看大哥沉静的脸,紧绷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叹了口气,默默地把那盒游戏放在了工作室角落的桌子上。
这时,工作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带进一阵微凉的晚风。
是李哲和王芸。
王芸的目光有些躲闪,手里捧着一个崭新的、设计简约的铜制手炉,炉壁被打磨得光洁温润。
她走到苏晴面前,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歉意,声音很轻:“小晴,前两天……是嫂子不好。
看你难受,我这心里也跟着急,话就多了,管得也宽了,给你添堵了吧?”
她把那个沉甸甸、温乎乎的手炉递到苏晴手里,“这个……你拿着。
天凉了,抱着暖暖手。
嫂子以后……知道了,再着急,也得给你留点喘气的空儿。”
那手炉的温度透过炉壁传来,温暖却不烫手,稳稳地落在苏晴冰凉的掌心。
苏晴捧着那暖炉,感受着那份沉甸甸却不再灼人的暖意,鼻尖微微一酸。
她抬头看向王芸,又看看旁边神色温和的周伯,再瞥见角落里三叔周强放下游戏碟时那笨拙的懊悔,最后目光落回手中这个温润的铜炉上。
这暖意,没有陈菲那些言语轰炸的灼热滚烫,却像冬日里温着的黄酒,暖得恰到好处,暖进了心窝子里。
她终于明白了那天在周伯这里听到的话。
水是命脉,可给过了,根就沤烂。
肥是养料,可堆多了,叶就烧焦。
再好的心意,一旦过了界,就成了负担,成了枷锁。
朋友、亲人、爱人,莫不如此。
那根无形的线,不是疏远,是让彼此都呼吸顺畅、自在生长的智慧。
真正的暖意,如同这手炉,是恒温的,是不带压迫的守候。
李哲站在妻子身边,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头最后一点郁结也消散了。
他悄悄伸出手,握住了王芸微凉的手指。
王芸微微一颤,却没有挣开,只是更紧地握住了那个温热的铜炉。
这一次,她递出的暖意,终于找到了最妥帖的温度与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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