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酒臭的字眼,都像烧红的铁钉,狠狠钉进她的耳膜,刺穿了她婚前所有关于“踏实”
、“安稳”
、“平凡是福”
的脆弱幻想。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被他捏住的下巴处,瞬间席卷了全身。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新婚夜的憧憬彻底破碎,只剩下眼前这张写满粗鄙“本事”
的脸,和这间散着霉味的、冰冷的“新房”
。
日子像一把钝锈的刀,在逼仄的出租屋里缓慢地切割着。
蜜月旅行的幻梦,最终凝固在楼下那家油腻腻的馄饨摊上。
两碗飘着零星葱花、清汤寡水的馄饨,便是张强口中“带你吃顿好的”
的庆祝。
“外头那些景点,乌泱泱的都是人,花钱买罪受!”
张强吸溜着滚烫的馄饨汤,含糊不清地说,“有啥好看的?吃进肚子里,饱了,暖和了,才是实在的!”
他满足地打了个嗝,顺手把碗底最后一点汤水刮进嘴里,出响亮的咂嘴声。
林薇默默地搅动着碗里沉在汤底的几个小馄饨,皮有些厚,馅料少得可怜。
她看着对面张强油亮的嘴唇和心满意足的神情,想起苏晴那句“你只配吃苦受委屈”
,胸口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压着。
她努力弯了弯嘴角,轻声说:“嗯,这样…也挺好。
平平淡淡才是真。”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像飘在油腻汤面上那几片蔫黄的葱花。
出租屋的日子,是日复一日的琐碎与锱铢必较。
林薇很快领教了什么叫“柴米油盐离不开”
。
菜市场成了她的战场,为了几毛钱的差价,她可以跟摊贩磨上十几分钟。
张强的工资卡被他母亲牢牢攥着,美其名曰“年轻人不懂存钱,妈帮你们管着”
,每月只象征性地“拨”
给他们少得可怜的生活费。
这钱,要应付房租、水电、两人的伙食,还有张强偶尔的烟酒。
傍晚,林薇在狭小油腻的厨房里忙碌。
锅里炖着廉价的棒骨汤,没什么油水,汤色浑浊。
她刚把一盘炒好的青菜端上那张摇摇晃晃的小方桌,眼角余光瞥见碗橱角落,一团小小的、深褐色的东西飞快地窜了出来!
是一只油亮肥硕的蟑螂!
它沿着碗橱边缘,以惊人的度爬行,目标明确地冲向桌面上那盘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青菜!
那窸窣的、令人头皮麻的爬行声,在寂静的黄昏里被无限放大。
“啊——!”
林薇短促地惊叫了一声,手里的汤勺“哐当”
掉在地上。
她脸色煞白,胃里一阵翻涌,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墙壁。
蟑螂似乎被惊动,猛地停住,两根长长的触须警惕地摆动了两下,然后一个急转弯,竟一头扎进了旁边那碗喝剩的、飘着几点油星的菜汤里!
它在浑浊的汤水里笨拙地划动了几下细腿,带起一圈油腻的涟漪。
林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浑身汗毛倒竖。
她指着那碗汤,声音颤:“强…强子!
蟑螂!
汤里!
有蟑螂!”
张强正歪在旧沙里刷着手机短视频,外放的土嗨音乐震耳欲聋。
听到林薇的尖叫,他极其不耐烦地抬起头,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吵吵什么?大惊小怪!”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踱到桌边,探着脖子往那碗汤里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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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肥硕的蟑螂正在浑浊的汤水里奋力挣扎,细腿划拉着汤面。
张强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或恶心,只有一种见怪不怪的麻木和被打扰的不悦。
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指,闪电般一捏,精准地掐住了那蟑螂的背壳,将它从汤里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