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清空后留下的巨大空白。
只剩下几枚孤零零的、没有撤走的空衣架,还挂在冰冷的金属横杆上,微微摇晃着,出极其细微的、几不可闻的碰撞声,像是对这巨大寂静的微弱嘲讽。
那空荡荡的半边衣柜,像被野兽狠狠撕咬掉一大块皮肉,袒露着刺眼的苍白内里。
李伟的心脏猛地一沉,酒彻底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尖锐的、冰冷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喉咙。
他猛地转身,视线像失控的探照灯,疯狂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梳妆台!
他跌跌撞撞扑过去。
那面椭圆形的梳妆镜,此刻清晰地映照出他因惊恐而扭曲变形的脸。
镜前一片荒芜。
曾经摆得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那些散着各种香气、承载着林静生活痕迹的乳液、精华、口红、饰盒——统统消失了。
台面上纤尘不染,光滑得如同从未被使用过。
只有一样东西,突兀地留在那片空旷的正中央。
一枚小小的、铂金色的婚戒。
它那么轻,那么小,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地压在一张折叠整齐的白色便签纸上。
戒指冰冷的金属光泽,在顶灯下幽幽闪烁,刺得李伟眼睛生疼。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冰冷僵硬,几乎不听使唤。
他拨开那枚戒指,它滚落在光滑的台面上,出清脆又空洞的一声“叮”
。
他拿起那张纸,薄薄的纸片仿佛有千钧重,在他手中簌簌抖动。
他展开它。
纸上没有称谓,没有落款,没有任何多余的字迹。
只有一行用黑色中性笔写下的、清晰而冷静的句子:
“你成功了。”
字迹是林静的,娟秀,平稳,力透纸背。
每一个笔画都像一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李伟的眼球,然后穿透颅骨,直刺进他混乱一片的大脑。
成功了?什么成功了?
他茫然地捏着那张纸,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脑海里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轰然巨响后只剩下飞沙走石的碎片。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被粗暴压制的声音和画面,此刻裹挟着迟来的巨大力量,疯狂地倒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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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闸门被“你成功了”
那四个冰冷的字眼轰然冲开,碎片呼啸着,带着令人窒息的尖啸,将李伟拖回十年前那个同样闷热的夏夜。
那时,他的公司刚拿下第一笔像样的订单,庆功宴喧嚣散场,他带着一身酒气,脚步虚浮地推开家门。
客厅只亮着一盏壁灯,昏黄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蜷在沙上的林静。
她穿着柔软的棉布睡裙,膝上摊着一本厚厚的《财务会计实务》,脑袋却一点一点,小鸡啄米般打着瞌睡。
听见门响,她猛地惊醒,眼中瞬间漾起明亮的欢喜,像投入石子的湖面,碎光粼粼。
她赤着脚跳下沙,小跑过来,带着一股淡淡的、令人安心的皂角清香。
“回来啦?累不累?”
她自然地接过他搭在臂弯的外套,仰着脸看他,眼神里是毫无保留的、近乎崇拜的关切,“我给你煮了醒酒汤,一直温着呢。”
那声音像浸了蜜糖的羽毛,轻轻拂过他被酒精灼烧的神经。
那时的她,像一株缠绕着他的常春藤,温顺、依赖,满心满眼都是他李伟的影子。
她的世界,似乎就是以他为中心旋转的星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仰望的星光开始熄灭、变冷的?
记忆的画面粗暴地切换。
五年前的一个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客厅染成一片倦怠的橙红。
林静坐在餐桌旁,手里捏着一份文件,脸上带着一种久违的、小心翼翼的兴奋。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期待:“阿伟,公司……财务部的陈姐快退休了,主管的位置空出来……我们经理今天找我谈了话,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