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百姓动辄打骂的京营士兵,如今站得像一杆杆标枪。他们衣甲鲜明,眼神锐利,再也没有人敢随意盘剥进出城的百姓。偶尔有百姓推着车,东西掉在了地上,附近的士兵甚至会主动上前帮忙拾捡,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个推着菜车进城的老农,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下,一筐青菜滚落一地。他吓得脸色煞白,以为定要挨一顿鞭子。可没想到,站岗的两个士兵不仅没骂他,反而走过来,一言不发地帮他把菜捡回筐里,还扶着他站稳了。
老农愣在原地,看着那两个年轻士兵的背影,浑浊的眼睛里,慢慢涌上了泪水。他活了六十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官兵。他对着那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民心,就是这样一碗羊汤,一口热饭,一句公道话,一次不经意的帮扶。
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得可怕。
林府,书房。
钱彪正手舞足蹈地向林渊汇报着这几日的“战果”,脸上的兴奋劲儿,比打了胜仗还足。
“大人,您是没瞧见!现在街上,那些老百姓看见我们锦衣卫的飞鱼服,眼神都不一样了!以前是又怕又恨,现在呢,是又敬又爱!昨天我带人去东城巡街,还有个大娘,非要塞给我两个刚出锅的肉包子,说我们是好人,是给林尚书办事的,不能饿着肚子。我推了半天,差点没推掉。”
钱彪说着,自己都乐了。他当了一辈子锦衣卫,从没想过,这个名声烂大街的身份,有一天也能和“好人”两个字挂上钩。
“还有京营那边,简直是脱胎换骨!那些被提拔上来的新将领,一个个都把您当神一样供着。谁敢在背后说您一句不是,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就能把那人给撕了。现在京营上上下下,只认您林尚书的将令,别说是兵部的文书,就是宫里来个太监传话,没您的点头,他们也绝不敢动一兵一卒!”
这才是最重要的。
林渊端着茶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杀人立威,抄家取利,施恩收心。
对崇祯,他要表现出足够的忠诚;对同僚,他要展现出足够的强硬;而对这天下最底层的军士和百姓,他则要给予他们最实在的好处和最朴素的公正。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帝的信任是沙上的楼阁,随时可能崩塌。朝臣的敬畏是水中的倒影,一碰就会破碎。唯有这千千万万人的民心,才是他在这乱世之中,最坚不可摧的根基。
“抄没的家产,账目都做清楚了?”林渊放下茶杯,淡淡地问道。
“清楚!一清二楚!”钱彪立刻从怀里掏出几本厚厚的账册,“大人您吩咐过,动静要大,名义要正。咱们的人,每查抄一处,都请了附近的商号掌柜和街坊里正作为见证,当场清点,当场画押。这几本是总账,另外还有十几本流水细账,每一笔银子,每一件古玩,来龙去脉,都记得清清楚楚。回头就算那曹化淳想从这里面找茬,也保准让他一个子儿都蹦不出来!”
“干得不错。”林渊赞许地点了点头。钱彪如今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还有一件事,”钱彪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压低了声音,“大人,您让我盯的人,有动静了。”
林渊的眼神微微一凝。
“说。”
“那条从南京来的老狗,曹化淳,今天一早进了京。”钱彪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他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可进了京城,却没第一时间去宫里见驾,也没回他以前的府邸。”
“他去了哪?”
“他换了身不起眼的行头,独自一人,去了西城的一家名为‘忘归’的茶楼,在二楼的雅间里,见了一个人。”
林渊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书房里的气氛,随着这敲击声,一点点地变得凝重起来。
钱彪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们的人离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那人走后,我们的人跟上去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