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未晞拖着那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旧行李箱,再次踏入沈清许的顶层公寓时,一种比昨夜暴雨更刺骨的寒意,无声地包裹了她。
这里是城市之巅,拥有令人咋舌的宽阔视野。巨大的落地窗占据了整面墙壁,将喧嚣的城市天际线框成一幅流动的画卷。清晨的阳光透过洁净得近乎无形的玻璃,洒在光可鉴人的深灰色大理石地板上,反射出冷硬的光泽。
然而,这阳光没有带来丝毫暖意。空间大得惊人,也空得惊人。挑高的客厅,线条极其简洁,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色调是纯粹的黑、白、灰,偶尔点缀着冰冷的金属质感。家具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设计感极强,但它们摆放的位置精准得像是经过激光测量,彼此之间保持着一种疏离的、恰到好处的距离。没有柔软的抱枕,没有随意搭放的毛毯,没有绿植,更没有一幅带有个人情感的画作。
空气里弥漫着恒温空调维持的、毫无波动的凉意,混合着昨晚林未晞就注意到的、那种类似雪松和旧书的清冷香气,如今还掺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这里不像一个家,更像一个被精心设计、严格维护的现代艺术展厅,或者……一座设计精美的、没有牢笼的冰窟。
林未晞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仿佛这样就能抵御这股无形的寒冷。她的帆布鞋踩在光滑冰冷的地板上,几乎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打破这片死寂,也怕留下不该存在的痕迹。
沈清许就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她,正在用一块柔软的麂皮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个摆放在金属支架上的、造型抽象的玻璃艺术品。她的身影在空旷的背景里,显得更加挺拔、孤立。
听到脚步声,她并没有回头,只是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你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右手边。”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吩咐一个即将入驻的、无关紧要的房客,“保洁每天上午十点会来。公共区域她会负责,你保持基本整洁即可。”
林未晞顺着她话语里无形的指引,望向那条幽深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壁也是纯粹的白色,挂着几幅极简的线条画,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
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属于沈清许的冷香更加清晰。她拖动行李箱,轮子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不合时宜的噪音。她走到走廊尽头,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
客房和客厅是同一风格。一张铺着灰色床品的床,一个内置的衣柜,一盏线条利落的床头灯。同样的一尘不染,同样的一览无余,同样……没有一丝人居住过的气息。连窗帘都是最遮光的灰色材质,拉上后,这里便会成为一个与世隔绝的、黑暗的盒子。
这里很安全,也很窒息。
林未晞将行李箱放在墙角,走到窗边,望向下面如同模型般的城市。车流如织,行人如蚁,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而她却身处这云端之上的“冰窟”,与那份鲜活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
她收回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主卧的方向。门紧闭着,仿佛守护着主人最深的秘密。她又望向书房,那里似乎是沈清许气息最浓郁的地方,但也同样门户森严。
这个“家”,划分出了清晰的界限。而她,林未晞,只是被允许暂时存在于边界之外的、一个突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