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帮她完成了一个简单的心愿——洗清冤屈,让世人知道她的清白。
第五章 破灯笼与白孝布
十一月的天,冷得刺骨。村里的赵老太去世了,她无儿无女,只有一个远房的侄子,可侄子在城里打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村长没办法,只能请爹去给赵老太缝尸,让她能体面地下葬。
我跟着爹去赵老太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赵老太家的院子里挂着几个破灯笼,灯笼纸破了几个洞,里面的蜡烛忽明忽暗,映得院子里的影子歪歪扭扭,像一个个站着的人。
赵老太躺在里屋的木板上,身上盖着一块白孝布,孝布上沾着泥土,像是从地里挖出来的。爹掀开孝布,我看见赵老太的脸很苍白,眼睛闭着,嘴角却微微往上翘,像是在笑。最奇怪的是,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破灯笼,灯笼柄上刻着一个“赵”字。
“这灯笼是赵老太年轻时做的。”村长站在门口,声音很低,“她年轻时是村里的灯笼匠,做得一手好灯笼,后来她丈夫死了,她就再也没做过灯笼,把所有的灯笼都收了起来。”
爹检查了一下赵老太的身体,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她的手攥得很紧,怎么也掰不开。“她的怨气在灯笼里。”爹说,“她肯定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跟这个灯笼有关。”
我们在赵老太家找了一晚上,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一个木箱,里面装着十几个灯笼,有红的、黄的、绿的,都是赵老太年轻时做的。每个灯笼上都刻着字,有的刻着“平安”,有的刻着“健康”,还有一个刻着“团圆”,只是这个刻着“团圆”的灯笼,已经破得不成样子,灯笼纸碎了一地。
“赵老太的丈夫,当年是在外地打工时去世的,尸体一直没运回来。”村长叹了口气,“她等了一辈子,就是想等她丈夫回来,跟他团圆,可到死都没等到。”
我看着那个破灯笼,忽然明白赵老太的心愿了。她攥着灯笼,是想等她丈夫回来,一起看灯笼。我从包里拿出红丝线和缝尸针,走到木箱前,对爹说:“爹,我帮赵老太缝好这个灯笼,帮她完成团圆的心愿,好不好?”
爹点了点头,“也好,让她走得安心。”
我拿起那个破灯笼,开始缝补。红丝线穿过灯笼纸,一针一针,像是在缝合赵老太破碎的心愿。缝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看见里屋的门开了,一个穿着旧衣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影半透明,手里拿着一个灯笼,和赵老太手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老婆子,我回来了。”男人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风。
赵老太的手指慢慢松开了,嘴角的笑容变得更明显了。男人走到赵老太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
我把最后一针缝好,那个刻着“团圆”的灯笼变得完好无损,灯笼纸在烛光下泛着红光,像一个温暖的太阳。男人拿起灯笼,对赵老太说:“老婆子,我们回家,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赵老太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和男人一起,拿着灯笼,走出了屋子。院子里的破灯笼忽然亮了起来,蜡烛的光变得温暖,映得整个院子都红彤彤的,像是在庆祝团圆。
第二天早上,赵老太的侄子回来了,他看着完好无损的赵老太,还有那个刻着“团圆”的灯笼,哭了起来。“我婶子这辈子,就是想等我叔回来,现在她终于如愿了。”
我们把赵老太安葬在她丈夫的衣冠冢旁边,把那个缝好的灯笼放在了坟前。风吹过灯笼,灯笼纸轻轻晃动,像是赵老太和她丈夫在里面说话,温柔而幸福。
回去的路上,爹对我说:“阿九,你知道吗?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未了的心愿,有的是团圆,有的是清白,有的是等待。我们缝尸人,就是帮他们完成这些心愿,让他们能安心地离开这个世界。”
我点了点头,看着手里的红丝线和缝尸针,忽然觉得,这不仅仅是我们沈家的手艺,更是一种责任,一种守护。我们守护的,是那些被遗忘的故事,是那些未了的心愿,是那些渴望被温柔以待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