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出口,五根红绳突然收紧,五只动物发出一阵细碎的哀嚎。它们的身体开始扭曲、融合,老鼠的尾巴缠上蛇身,黄鼠狼的尖牙咬进刺猬的硬刺,狐狸的爪子按住老鼠的脑袋,最后化作一团模糊的黑影,钻进黑木盒里。
红绳重新变回红布,盖在盒上时,布面浮现出五个小小的血印,分别是狐爪、黄牙、白刺、蛇鳞和鼠爪的形状。
我把黑木盒塞进衣柜深处,上面压着件蓝布衫——是我昨天在旧货市场淘的,样式和三婆那件一模一样,后颈处也有几道磨破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
关柜门时,我瞥见镜子里的自己,后颈的抓痕变成了五个小小的血点,排成梅花状,和三婆银戒指内侧的花纹一模一样。
手机在这时又响了,是我姑打来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说昨晚梦见我爹了,「你爹蹲在灶台前抽烟,烟锅子灭了又燃,他说灶膛里的蛇蜕烧不尽,总在夜里爬出来,缠得他喘不过气……」
「姑,」我打断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后颈的血点,「你家墙角有老鼠洞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手机掉在了地上。紧接着是姑尖利的尖叫,混着「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只爪子在抓挠话筒。
「有……有好多老鼠……它们眼睛是红的……」
「还有蛇……从下水道钻出来的……脖子上缠着红绳……」
我挂了电话,走到窗边。楼下的单元门口,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正拄着拐杖站着,后颈的抓痕在路灯下闪着光。她抬起头,朝我挥了挥手,银戒指在夜色里亮得刺眼。
窗台上不知何时落了只乌鸦,一只翅膀不自然地扭曲着,嘴里叼着根灰色的毛发——是从我衣柜里飘出来的,沾着红布上的黏腻液体。
它看见我,突然张嘴,吐出半片指甲盖,正是刚才老鼠叼着的那半块。指甲盖落在窗台上,很快就化作一滩血水,渗进砖缝里,长出株小小的绿芽,芽尖是暗红色的,像极了老槐树新抽的枝。
衣柜里传来铃铛的轻响,「叮铃——叮铃——」
是那只狐狸叼来的黄铜铃铛在响,声音清脆得像是在笑。我知道,它们又饿了。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我的影子。影子的尾椎处微微隆起,长出一撮灰色的毛,在月光里泛着银光。我伸手摸了摸,毛茸茸的,带着温热的触感,和黑木盒里传来的气息一模一样。
楼下的老太太转身往巷子深处走,蓝布衫的衣角扫过墙角的老鼠洞,惊起几只黑色的飞虫。飞虫盘旋着飞向夜空,翅膀上的磷光在黑暗里连成线,像极了当年送葬队伍手里的白幡。
我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个半年没联系的老同学,他老家也在那片山脚下。编辑短信时,我的手指在屏幕上越敲越快,指甲盖蹭过玻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极了老鼠在啃木头。
短信内容很简单:「有空吗?想跟你打听个事,关于五仙的。」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衣柜里的铃铛突然响得急促起来,红布从门缝里溜出来,在地板上写出两个字:
「新的。」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不知何时塞满了黑泥,和三婆手指上的一模一样。后颈的血点开始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里钻出来。
镜子里的我咧开嘴笑了,碧绿色的眼睛在月光里亮得吓人,嘴角的弧度和窗台上那只乌鸦的喙一模一样。
原来换命从不是选择题,是接力棒。
老槐树的根在土里蔓延,红布在风里飘了又飘,总有人要接过那枚黄铜铃铛,在每个凌晨三点,对着黑木盒里的影子说:
「该喂了。」
老同学的短信回得很快,只有一个问号。
我盯着那个问号看了半晌,指尖在屏幕上悬着,后颈的血点突然一阵灼痛。衣柜里的铃铛「叮铃铃」响个不停,红布顺着门缝爬到脚边,布面的血痕渐渐晕开,拼出半张人脸——是老同学的脸,眉眼间还带着当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