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金边，正值雨季，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潮湿的霉味。
四十一岁的林浩然蹲在塑料棚的阴影里，默默看着三个孩子分食着少的可怜的米——这是国际救援组织发放的食物，但也仅仅只够裹腹而已，毕竟，这些外国援助的大米，有很多都被将军的亲信给卖到市场上了。
现在真腊的战火早已烧毁了乡下的稻田，和很多人一样，他们一路逃难，像无数流民一样蜷缩在金边的边缘。塑料布搭成的棚子挡不住雨季的雨水，夜里醒来，总能听见远处零星的枪声。
有时候，他们甚至能听到爆炸声，那是游击队员用炸弹袭击政府机构。
即便是金边，这里同样也是充斥着战争的味道。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并不关心谁赢谁输。
他们所在意的仅仅只是谁能让他们吃饱饭，或者说战争什么时候能够结束，然后可以重新过上安定的生活。
这些在难民营在路边苟延残喘的难民们所渴望的也仅仅只是安定的生活而已。
不过林浩然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因为唐人的身份，他比旁人多了条出路——东非的护照申请很快批了下来。
这就是唐人最大的优势了。
当其他人在难民营中苟延残喘的时候，他们可以拖家带口的搭乘飞机离开这个国家。
东非在什么地方？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毕竟，他们之中很多人不过只是会写自己的名字而已。毕竟并不是每一个地方都有唐人学校。
但无论如何那里总是平定的，没有战争的。
消息不知怎么传开的。
最近几天，总有人在他棚子附近徘徊。女人们躲在暗处打量他，眼神里藏着算计和绝望。她们知道，这个男人手里攥着的，是一张逃离地狱的船票。
直到那天傍晚，邻居家的女儿找上门来。
她叫阿阮，刚满十八岁，娇嫩的皮肤白白的，一点都没有日晒的痕迹，她的眼睛也亮得惊人。
她站在他面前，瘦削的肩膀微微发抖，声音却坚定：
“林叔，带我走吧……我嫁给你，做什么都行，我可以给你生孩子，可以给你洗衣服，做饭。”
林浩然没说话，只是低头卷烟。他知道这女孩——她父亲死在去年的轰炸里，母亲带着弟弟妹妹挤在更破的棚户区。
阿阮不是第一个找上门的，但却是最倔的一个。她一连来了三天，最后甚至跪在泥水里，雨水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淌，像眼泪。
“你太小了。”
他终于开口。那也就是只比自己的女儿大上一两岁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