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刺破西坡林的浓雾时，周横的无间铠已被血与露水浸得沉重。他双臂微屈，小心翼翼地抱着赵虎的尸身，玄铁扛着乌铁铁棒紧随其后，暗金色的毛发上还沾着金昊的血迹，每走一步都刻意放轻脚步，像是怕惊扰了怀中那具早已冰冷的躯体。
林间的噬源幼虫早已四散逃窜，只留下被战斗撕裂的焦黑树木和凝固成块的黑色黏液。风穿过断枝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空气中还残留着金系本源的灼热与混沌本源的沉凝，两种气息交织在一起，像极了昨夜那场惨烈的厮杀。周横的指尖掠过赵虎僵硬的脸颊，昨夜赵虎最后那句“别找他们，危险”还在耳边回响，胸口的镇源镜突然微微发烫，淡银色光芒悄然萦绕在赵虎尸身周围，似在徒劳地守护这最后一点余温。
“周横兄？”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前方树后传来，伴随着草木轻响。周横抬头，见一道青绿色身影快步走出——是外城炼丹阁的陈珊。她身着绣着灵草纹样的木系法袍，腰间挂着半满的药篓，手中还攥着一株刚采下的凝灵草，可当她看清周横怀中的人时，脸色骤然一白，快步上前：“这是……赵虎？他怎么会……”
陈珊与周横、赵虎同为玄火城方向的飞升者，前几日周横还从她那里买过清灵丹。她颤抖着伸手探向赵虎的鼻息，指尖触及那片冰凉时，眼圈瞬间红了：“是金域的人干的？今早我在炼丹阁听两个金域修士闲聊，说金昊带了人去西坡林，还说要‘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飞升者’，我当时就该……”
周横轻轻点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金昊杀了他，还用法符控制了玄铁。”他侧了侧身，让玄铁上前。玄铁立刻伸出布满暗金色毛发的手，指了指自己胸口曾嵌着役宠牌的位置，又重重跺了跺脚下金昊残留的血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眼中怒火几乎要烧起来。陈珊看着玄铁眼中恢复的清明，再看周横肩头未愈的伤口（那是昨夜被金昊剑风所伤），心中已然明了这场战斗的惨烈。
“西坡林外三里有处灵脉浅滩，”陈珊抹了抹眼角，转身引路，“那里的土脉能隔绝噬源之力，赵虎是土系修士，葬在那里最合适。我昨晚刚炼了几枚‘防腐丹’，能保他尸身三月不腐……等你拿到天级神兵，总能想办法把他送回玄火城。”
周横沉默着跟上，玄铁扛着铁棒走在最后，每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周横怀中的赵虎，像在确认同伴没有被落下。三人穿过林外的矮坡，果然看到一片泛着淡土黄色光芒的浅滩——滩上长着几株百年灵草，土系本源顺着草叶缓缓流转，连空气都带着一丝温润，没有半分噬源之力的腥臭。
陈珊从药篓里取出小巧的紫铜丹炉，指尖凝聚起淡绿色的木系本源，将凝灵草、安神花和三枚晶核投入炉中。淡绿色火焰升起时，她轻声道：“方才在炼丹阁，我还听到那两个金域修士说，金域域主已经知道金昊的死讯，派了金烈长老亲自来凌霄城，还发了追杀令——悬赏一万积分要你的人头，说要‘清理外城的飞升者渣滓’。”
周横手中的土铲猛地顿了一下，泥土落在坑底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看着坑中渐渐成形的土坑，眼中的悲伤慢慢沉淀为冷冽的寒：“我杀金昊，是为赵虎偿命。金域要寻仇，我接着便是。”
玄铁突然将铁棒重重顿在地上，“咚”的一声巨响震得浅滩的土粒微微跳动，像是在附和周横的话。陈珊看着两人坚定的模样，叹了口气，将刚炼成的三枚褐色防腐丹递给周横：“这丹要贴身放，能慢慢滋养尸身。你接下来千万小心，金烈是神境中期修士，手中还有地级神兵‘裂金斧’，光靠你和玄铁……太危险了。”
周横接过丹药，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赵虎的衣襟内侧，然后轻轻将他放入坑中。他没有立碑，只是将赵虎那柄崩裂的断山刀从地上捡起，插在土堆前——刀身的土系本源虽已微弱，却依旧泛着淡淡的微光，像是赵虎从未离开，还在握着刀守护着什么。
“赵虎，”周横蹲在土堆前，声音轻得只有风能听见，“等我拿到天级神兵，就带你回玄火城。我们再一起看玄火城的星空，你不是说，想看看玄火城冬天的雪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