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不语,他内心的震动远比他表面上看起来要强烈得多。
“约束部众,不扰平民;只取官帑王府,不毁屋舍;埋骨清秽,防患瘟疫;甚至……对大明宗室网开一面……”
卢象升在心中默念,眉头越皱越紧,“这刘处直……究竟是何等人物?他麾下那群流寇领,贺一龙、拓养坤、武自强之辈,又是如何被他约束住的?”
这已经完全出了他对流寇的认知,这不再是单纯的、只知道破坏和掠夺的流贼,其领显然有着更深远的图谋和更强的掌控力,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在卢象升心中升起,若是流寇只知道杀戮抢掠,无论一时多猖狂终究会被镇压,如唐末的孙儒和秦宗权,尤其是孙儒虽然屡屡打败杨行密,但是赢着赢着就败亡了。
但现在这股流寇,虽然暂时还没有坐下来同大明唱对台戏,但从此次事件来看,将来一定能与大明争天下,必须要尽快荡平了。
荆王朱慈烟惊魂初定,在简单梳洗用膳后,召见了卢象升,此刻他心态已然不同,自己安然无恙,王府根基犹在,加上卢象升确实是星夜驰援,虽然晚了一步,但情有可原。
“卢部院,”
朱慈烟的语气十分温和,“此次蕲州之难,实乃张全昌叛国投贼所致,罪在彼獠!
部院闻讯即率师来援,昼夜兼程,忠勇可嘉,本王心中甚是感念,若非朝廷用人不明,出了张全昌这等败类,又何至于此?”
他这番话,既是为卢象升开脱,也是为自己和朝廷遮羞,将一切罪责推到已经身败名裂的张全昌头上,是最符合各方利益的结局。
卢象升心领神会,躬身道:“王爷明鉴!
臣调度不力,致使王驾受惊,城池残破,本就有罪,王爷不罪,反加慰勉,臣感激涕零,唯有竭尽全力,早日剿灭流寇,以报王爷、陛下知遇之恩!”
“卢部院有心了。”
朱慈烟点点头,
“追剿之事,还需从长计议,部院一路劳顿,且先去安顿兵马,安抚地方,本王稍后便上疏朝廷,陈明原委,必不使忠臣受屈。”
“谢王爷!”
卢象升再次行礼告退,有了荆王这道奏疏,朝廷那边的压力会小很多。
半月后,京师,紫禁城。
乾清宫内,崇祯皇帝看着黄州知府和卢象升分别呈上的奏报,以及荆王朱慈烟为自己的辩解的私信,脸色渐渐阴沉,他猛地将几份奏章摔在御案上,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张全昌!
朕待他不薄!
竟敢叛国投贼,陷藩辱国!
其罪滔天,万死难赎!
!”
殿内侍立的太监宫女们吓得大气不敢出。
“皇爷息怒,”
司礼监太监王承恩小心翼翼地劝道,“所幸荆王千岁洪福齐天,已安然脱险,卢象升也率军及时赶到,贼寇已遁,当务之急,是严惩叛贼,以儆效尤!”
“查!
给朕严查!”
崇祯厉声道,“张全昌跑了给我抓他兄长张应昌顶罪,还有他在宣府的旧部,都给朕仔细甄别!
凡有牵连者,一律严惩不贷!”
“是,皇爷。”
王承恩连忙应下,随即又道,“据榆林卫都指挥使先前奏报,张全昌之兄,原延绥副将张应昌,近年来一直卧病在床,恐……恐不久于人世。”
崇祯冷哼一声:“就算快死了,也要给朕锁拿进京!
朕要亲自问问,他们张家是如何报答君恩的!”
命令很快通过锦衣卫下达,数名缇骑快马加鞭,直扑陕西榆林,然而,当他们抵达张家时,看到的却是一副凄惨景象,张应昌早已病入膏肓,骨瘦如柴,躺在床上仅剩一口气,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家中子侄惶恐跪地,言其父(伯)已病重数月,汤药不进,与张全昌久无联系。
带队的锦衣卫千户看着奄奄一息的张应昌,皱了皱眉,抓一个眼看就要断气的人回京,路上死了反而麻烦,也显不出他们锦衣卫的能耐。
他仔细核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