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欧扫墓时听见墓碑后沙沙作响。
拨开荒草,一台海燕牌老式收音机正在播报:“1976年7月28日,唐山,晴转多云……”
他毛骨悚然——电池槽空空如也,却传出女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
收音机突然卡住,发出指甲刮擦金属的噪音。
一个扭曲的童声刺穿电流:“爸爸……你锁的门……好冷啊……”
老欧瘫坐在妻子墓碑前,手腕那道四十九年前的抓痕突然灼痛起来。
纸灰打着旋儿粘在老欧洗得发白的工装裤上。他蹲在妻子秀兰的墓碑前,用袖子仔细擦去照片上的浮尘。四十九年了,黑白照片里秀兰的笑靥依旧温婉,像她生前给他纳的最后一双鞋底,针脚细密得让人心尖发酸。
一阵风卷过坟茔间的荒草,窸窣声里夹杂着异样的沙沙响,像信号不良的广播。老欧皱眉,循着声拨开秀兰墓后齐膝的蓬蒿。
一台暗红色的海燕牌老式收音机躺在泥里,蒙着厚厚的灰土和枯叶。它竟亮着微弱的指示灯,喇叭里正传出字正腔圆的女声:“……1976年7月28日,唐山,晴转多云,偏南风二到三级……”
老欧的手猛地一抖。这日期……这声音……是地震前夜的天气预报!他年轻时在无线电二厂当质检员,太熟悉这型号——早该是一堆废铁!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他鬼使神差地抠开了收音机背面的电池仓盖。
**空的!**
两节电池槽黑洞洞的,只有几粒干泥渣。
“爸爸……你锁的门……好冷啊……”
那声音从收音机喇叭里炸开,尖锐、扭曲,像生锈的铁片刮过骨头。根本不是电磁噪音!老欧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墓碑底座上。手腕内侧,那道早已淡化成白痕的旧伤疤,猝然**烧灼**起来!
记忆碎片裹挟着尘土与尖叫,轰开他刻意尘封的闸门——1976年7月28日凌晨,天摇地动!防空洞厚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哐当”关闭,隔绝了外面邻居老王一家撕心裂肺的拍打和哭喊。混乱中,一只小手从门缝里伸进来,冰凉的手指死死抠住他手腕……是老王六岁的女儿小梅!
“……开门!老欧!求你了!”老王绝望的吼声和铁门在他身后合拢的巨响,此刻竟清晰地重叠在收音机沙沙的电流底噪里!
“滋啦——!”
刺耳的刮擦声再次爆发,盖过了所有幻听。老欧惊恐地看到,那台海燕收音机的外壳上,凭空出现几道深长的、**指甲划过的白痕**!
老欧连滚爬回城里逼仄的老屋,反锁房门,大口喘气。冷汗浸透了他单薄的衬衣。桌上那台海燕收音机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被他用旧报纸层层裹紧塞进抽屉最深处。
手腕的灼痛感却如跗骨之蛆。他哆嗦着卷起袖子。那道四十九年前的抓痕早已淡化成一道浅白的褶子,此刻却诡异地**红肿凸起**,边缘泛着不祥的青紫色,仿佛昨日的新伤。
他翻箱倒柜,终于在樟木箱底摸到一个硬物——一枚黄铜钥匙,已布满绿锈。这是当年厂里分配给防空洞管理员的备用钥匙!地震后,那片区域成了禁区,后来推平建了新楼,谁还记得那扇门?
钥匙冰冷的触感让他一颤。抽屉深处突然传出沉闷的“咚咚”声,像有人在用指节敲击木板。紧接着,裹着收音机的报纸缝隙里,渗出细如蚊蚋的呜咽:“……冷……爸爸……钥匙……”
老欧抓起钥匙冲出家门,像逃离瘟疫。他要去砸了那扇该死的门!
当年的防空洞入口,如今深陷在一座现代化购物中心庞大的地下车库最底层。混凝土浇筑的指示牌上,“设备重地,闲人免进”的红字早已剥落。老欧凭着残存的记忆,在迷宫般的管道间穿行,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混合气味。
推开一扇锈死的铁栅栏,阴冷的、混杂着泥土和铁锈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一道厚重的防爆钢门赫然嵌入尽头的混凝土墙中,门上暗红色的“人防-76”编号斑驳不清。
就是这里!老欧的心跳如擂鼓。他颤抖着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