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用朱笔圈点的州郡,此刻却像一张张嘲讽的笑脸。
铜鹤香炉里的龙涎香已燃至尽头,青烟袅袅中,他恍惚看见皇浦云身披玄甲跪在丹墀下的模样。
那时将军刚从博州凯旋,甲胄上的血污尚未洗净,手中捧着的诸侯印玺堆成小山。
可如今这些画面都蒙上了灰,他只记得今日朝会上,御史大夫递上的奏折里写着"
皇浦将军麾下铁骑已达数万"
,记得兵部尚书提起粮草调度时,下意识望向武将班的眼神。
其实皇浦云的兵粮完全是自给自足,朝廷根本养不起,现在很多都是借口。
"
夺回控制权?"
皇帝冷笑一声,将案上的州郡图一把扯下,墨笔在皇浦云收复的巴、浔二州上狠狠涂抹,"
倒像是他皇浦云赏给朕的江山!
"
案头的青铜镇纸被拂落在地,出沉闷的响声,惊得廊下侍立的小太监猛地跪倒在地。
窗外的梆子敲了三下,更夫的吆喝声远远传来。
皇帝忽然感到一阵疲惫,瘫坐在龙椅中望着满地狼藉。
烛火摇曳里,他竟生出几分荒谬的念头:若不是皇浦云将这些烫手山芋般的州郡夺回,自己是否还能安坐这皇城,不必日日忧心哪个将领又生了异心?
"
传旨。
"
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皇浦云久镇边疆劳苦功高,着调回京城任职,不必再管地方军务。
"
说罢闭上眼,将脸深深埋进龙纹锦缎的袖中,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些关于"
功高震主"
的窃窃私语,隔绝心底那点连自己都羞于承认的——对权力本身的厌倦。
暮色四合,御书房的烛火将姬子云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指尖摩挲着明黄圣旨的边缘,檀香在空气中凝成冷硬的形状。
案头堆叠的奏折还带着江南的水汽,而他眼中映着的却是千里之外的边关狼烟。
"
皇浦云"
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喉间溢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
鎏金笔架上的狼毫突然坠落,墨汁在明黄绢帛上晕开,像一滴凝固的血。
与此同时,边关的帅帐里,皇浦云正将圣旨置于案上。
烛火跳动着,照见他铠甲上未拭的沙尘。
"
将军,这已是几个月内第二道调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