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苍白,却有一双燃着野火的眼睛。
他轻轻抚摸着冰凉的虎符,仿佛已听见禁军换防时,那些属于死士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正一步一步,踏碎他傀儡生涯里最后一点恐惧。
殿角的铜鹤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将他嘴角那抹极淡的笑意,藏进了缭绕的云雾深处。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天际时,站在宫门前的,将是真正只听他号令的刀斧。
皇帝姬子云身着玄色常服,指尖捻着一枚青玉龙纹佩,目光落在冀州牧姬靖的卷宗上。
案头青瓷瓶里插着的夜合花已谢了半朵,他却浑然不觉,只低声吩咐侍立的内侍:"
传密旨给卫队统领,让他明日以演练为名,调走其麾下三千精骑戍边。
"
内侍躬身应是,接过鎏金令牌悄声退下。
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影子,正如此刻朝堂的局势——表面平静,暗潮汹涌。
这位天子,自登基那日起,便知晓龙椅旁的宗亲诸侯是最大的隐患。
他们手握兵权,占据富庶州郡,名为藩屏,实为割据。
几日前,他刚借天灾为由,将霸州刺史姬明调任宗正寺卿,看似升了京官,实则夺了兵权。
此刻案头堆叠的密报显示,各诸侯的亲信已被陆续替换:或调往偏远之地,或升为虚职。
连负责监视诸侯动向的"
影卫"
,也是他三年前从死士营中亲自挑选的心腹。
"
陛下,该歇息了。
"
贴身太监轻手轻脚进来换灯油,瞥见皇帝鬓角的一缕丝垂落,想伸手拂开,却被姬子云抬手制止。
他翻开下一卷宗卷,是关于高州刺史姬茂的——那位皇叔前日还上表请求增兵,却不知自己的长史早已是皇帝安插的棋子。
"
明日早朝,议一议盐铁专营吧。
"
姬子云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这道旨意若下,便会断了诸侯最大的财源。
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想起去年冬至,那位德高望重的皇叔公在家宴上,借着酒意拍着他的肩膀说"
江山还是姬家的"
,眼中却藏着一丝轻蔑。
铜漏滴答,已近五更。
内侍捧着一碗参汤进来,见皇帝仍在批阅奏折,忍不住劝道:"
陛下连日操劳,龙体要紧。
"
姬子云接过汤碗,却未喝,只是望着氤氲的热气出神。
他知道,这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那些盘踞一方的宗亲,如同附骨之疽,需得一点点剜去,却又不能伤及根本。
残阳如血,染红了静思崖的每一寸青石。
皇浦云静坐崖边,手中拂尘轻扫,目光却穿透暮色,落在几里之外的皇城方向。
他早知紫宸殿的权力棋局已悄然变阵。
三个月前,皇帝借清洗贪腐之名,将三位手握实权的部尚书贬谪边疆;上月又突然调换京畿卫戍将领,把禁军指挥权牢牢抓在亲信手中。
这些动作,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细微涟漪早已通过宗门遍布各州的情报网传至他案头。
静心殿的烛火在窗棂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姬子云捏着那份奏折的手指微微泛白。
皇浦云的字迹力透纸背,字里行间却藏着几分急于脱身的焦灼——"
庆州余孽未清,臣请星夜兼程赶回,恐再生祸端"
。
"
急什么。
"
皇帝将奏折搁在紫檀木案上,指尖在"
庆州"
二字上轻轻摩挲。
御座旁的铜鹤香炉飘出袅袅檀香,模糊了他眼底的算计。
近日本就想寻个由头削去皇浦云博州的兵权,这下倒是省了功夫。
他提笔蘸了朱砂,朱批的墨色在宣纸上缓缓晕开:"
庆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