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营灯火,此刻只剩几缕青烟在天幕下扭曲,像极了京玉族萨满祭祀时舞动的巫幡。
当最后一面玄色军旗消失在远山的轮廓线后,京玉族的少主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惊起了林子里栖息的寒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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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我命令,进城!
"
他调转马头时,银狐裘扫过冰冷的枪尖,却没注意到身后谋士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虑。
而皇浦云的军队依旧保持着严整的阵型,只有风穿过甲叶的呜咽声,在空旷的战场上久久回荡。
皇浦云立于城楼,望着远方李梁大军撤退的烟尘,眉头紧锁。
他深知李梁为人狡诈,虽已撤军,难保不会在临走前对白虎城和巨猿城的金矿下手。
那金矿乃是他的命脉,绝不容有失。
“来人!”
皇浦云转身,声音低沉而急促。
两名亲信侍卫立刻上前:“属下在!”
“你二人,即刻各带一队轻骑,分别前往白虎城和巨猿城。”
皇浦云目光锐利如鹰,“务必仔细查探金矿,看是否遭到李梁军队的洗劫,矿脉有无受损,库房中的存金是否完好。
记住,要快,要隐秘,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属下遵命!”
两名亲信不敢怠慢,齐声应下,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
皇浦云又叫住他们,语气凝重,“若现金矿有失,不必恋战,先将消息带回。
若金矿无恙,也需加强戒备,防止敌军去而复返。”
“属下明白!”
亲信领命,迅召集人手,片刻之后,两队轻骑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城门,朝着白虎城和巨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皇浦云站在城楼上,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忐忑不安,只盼着能传来好消息。
军帐内的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将京玉族领的影子拉得颀长而扭曲。
他掀帘而入时,帐外的风雪正卷着砂砾抽打牛皮帐壁,出呜咽般的声响。
这位以勇猛着称的蛮族领此刻却像只斗败的困兽,满头血污凝结成暗红的冰碴,兽皮甲胄上还挂着断裂的箭矢,每走一步都带起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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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
一声,他重重跪在冰凉的青铜兽纹地砖上,粗糙的手掌死死按住地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帐内将领们噤若寒蝉,唯有案后披挂玄甲的皇浦云将军抬眼,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他颤抖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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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末将罪该万死!
"
京玉族领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他猛地磕,额头撞在地砖上出闷响,"
未能守住黑风口,让那支那支军队突破防线,属下愧对大将军厚恩!
"
汗珠顺着他的额角滚落,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暗红。
他偷眼瞥见皇浦云将军指间转动的狼毫笔,那支曾无数次签军令的笔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帐外忽有朔风卷雪撞在毡帘上,出沉闷的响声,惊得他双肩剧烈一颤。
大帐内烛火摇曳,将皮革帐壁上的兽纹映得忽明忽暗。
皇浦云端坐于案后,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案上的青铜酒樽,目光落在阶下那人身上时,并无半分怒意,只带着一种近乎冷冽的平静。
京玉族领单膝跪地,玄色披风上还沾着的尘土与血渍,他低垂着头,花白的辫垂落在肩前,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
他原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雷霆之怒——毕竟那座城丢得太狼狈,三千骑兵溃败时,连军旗都被敌军斩了去。
“城池丢了,”
皇浦云的声音不高,却像石子投入静水,在帐内荡开无形的压力,“我可以再夺回来。
但你得告诉我,”
他顿了顿,指尖终于停住叩击,“京玉族世代养马,骑兵更是草原上最锋利的刀,为何对上李梁那支的骑兵,会输得这样彻底?”
领的肩膀猛地一颤,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