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窗棂时,小翠总习惯往藤椅上搭件小袄。
如今椅垫晒得暖烘烘的,却再没人蜷在里头啃野山楂了。
沈兰把蒸好的槐花糕端上桌,瓷盘磕在桌面的脆响,惊得梁上燕子扑棱棱飞远。
我捏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往日这时候,丫丫早该举着木剑从后院冲进来,剑穗扫得门框吱呀响,非要缠着她娘喂一口糕才肯去晨练。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褂子,鬓角别着的银簪还是丫丫去年生辰时打的。
小翠瞅着她拿帕子反复擦着桌面,直到木纹里的蜜渍都泛了白,才听见她轻声说:"
后山的竹筐该编新的了,丫丫最喜欢去后山采野菜。
"
傍晚的厨房飘着米粥的清香,沈兰把切好的萝卜丁倒进锅里,不锈钢勺子搅动时出轻响。
"
丫丫以前最不爱吃萝卜,"
她忽然开口,声音比蒸汽还要轻,"
也不知现在会不会自己挑出来。
"
小翠正用布擦着碗沿,闻言动作顿了顿。
碗沿映出她眼角的细纹,像被水浸过的宣纸起了皱。
"
她师父要是忙起来,哪顾得上看她吃饭。
"
她把碗摞在柜上,瓷碗碰撞的脆响在安静的屋里荡开。
沈兰没接话,只是默默的往灶里面添柴火,火光映得她垂着的睫毛忽明忽暗。
案板上还放着半个没切完的南瓜,是丫丫最爱吃的。
她伸手摸了摸南瓜光滑的表皮,像是在摸孩子软乎乎的脸蛋。
"
听说山上风大,"
小翠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天边的云霞红得像丫丫过年时穿的小棉袄,"
也不知现在她的棉袄合身不,别是袖子短了,冻着小手。
"
沈兰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小的竹勺子,是丫丫小时候用的。
勺柄上刻着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耳朵被啃得有些毛边。
她把勺子攥在手里,温热的木头贴着掌心,"
等下个月,咱们去看看她吧。
"
小翠转过身,眼眶有点红。
她点点头,用围裙擦了擦手,"
嗯,去看看。
"
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响着,像是谁在低声说着话。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厨房里的灯亮了,暖黄的光洒在两个沉默的女人身上,也洒在那个小小的竹勺子上,映出一点模糊的光。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后山练功场的青石板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一丝不苟地扎着马步。
皇浦云藏在古松虬结的枝干后,枯瘦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他已在此站了一个时辰。
从最初担心孙女哭闹着不肯练功,到此刻见她小脸紧绷,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却依旧稳稳踩着七星步,一招一式都依着王烈云长老所授法门,稚嫩的手臂挥出时竟带着些许破空之声。
"
呼——"
小丫头收拳吐纳,胸口微微起伏,忽然偏头望向松树林方向。
皇浦云心头一跳,忙敛了气息缩得更深,却见那抹鹅黄身影只是对着空无一人的林间弯了弯腰,奶声奶气地念叨:"
谢谢爷爷昨夜偷偷塞的糖糕,丫丫会好好练功的。
"
皇浦云背在身后的手猛地一颤,望着孙女重新摆开架势的认真模样,浑浊的眼底泛起水光。
晨风吹过,松针簌簌落下,拂过他苍老的面颊,竟带着几分甜意。
他悄然退去,袖中帕子上,不知何时洇开了一小片湿痕。
王烈云长老近来愈忙碌,每日清晨的打坐时间都比往日缩短了半个时辰。
自从宗主将宝贝孙女托付给他,这位平日里只醉心修炼的长老,案头便多了不少的典籍注解。
他不仅亲自为小弟子量身定制了修炼计划,连每日的早课都要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