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的神色,&0t;辽州是朝廷的辽州,杀了一个通判,还会再来一个。
你且先回去,盯着他的动静。
&0t;
朱胜达愣住,喉结滚动了两下:&0t;可他&0t;
&0t;让厨房备些吃食。
&0t;皇浦云打断他,目光转向窗外那株老槐树,&0t;这几日风大,怕是要落霜了。
&0t;
朱胜达虽心有不甘,却不敢再多言,只得躬身告退。
待脚步声消失在回廊,皇浦云才缓缓放下茶盏,茶盏与桌面碰撞出轻响,在空旷的厅堂里荡开回音。
他望着墙上悬挂的下山虎,指尖在袖中慢慢摩挲着一枚玉佩。
皇窗外的蝉鸣聒噪得有些刺耳。
他原以为辽州这几年靠着自己和朱胜达苦心经营,早已是铁板一块,京城里那位就算想动心思,也得掂量掂量。
没想到啊,竟用这种釜底抽薪的法子——盐铁转运使换了新人,各州府税银需直接解送京师,现在又派一个通判过来捣乱,那是挑衅自己吗?
“朝廷派来的那些官员,”
皇浦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给我盯紧了。
俸禄照,官爵照给,但实权,一粒米也不能让他们沾到。”
朱胜达端着茶盏的手不易察觉地顿了顿,低声道:“属下明白,让他们变成庙里的泥菩萨,看着光鲜,实则半点实权也无。”
皇浦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聪明。
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神骤然变冷,“若是有人不识趣,非要伸手管事,或者敢在背后嚼舌根……”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朱胜达,“辽州的山高路险,冬日里雪大冰滑,谁知道会不会有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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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胜达心中一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知道,皇浦云口中的“意外”
意味着什么。
那可能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一次失足坠马,或是一场蹊跷的急病。
“属下明白。”
朱胜达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悸,沉声应道,“这辽州的风雪,从来都不饶人。”
皇浦云满意地点点头,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你办事,我放心。
记住,辽州这片天,只能是我们说了算。”
朱胜达垂眸饮茶,茶盏里的碧螺春早已经凉透,正如他此刻的心境。
窗外,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皇浦云枯瘦的手指继续叩着案几,声音压得极低:&0t;那些捧着圣旨来的京官,哪个不是揣着割地的刀?户房让他们管钱粮,不出三月就得把辽州榨成空壳;刑房让他们掌刑狱,咱们这些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0t;朱胜达攥着茶盏的手微微抖,青瓷杯沿在掌心勒出红痕。
&0t;军器监新来的,昨天还想查咱们的甲胄库。
&0t;朱胜达冷笑一声,指甲掐进案几木纹,&0t;老营的弟兄们用刀片子告诉他,辽州的军械库是阎王殿,活人进去也得褪层皮。
&0t;檐角铁马突然出刺耳轻响,朱胜达霍然起身,看见廊下亲兵正将一具麻袋拖向马厩,血珠在青石板上洇出暗红梅花。
朱胜达喉结滚动着,&0t;从今天起,没有我的手令,就算是皇上来了也得在城外喝西北风。
&0t;皇浦云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露出半颗焦黄的牙齿:&0t;这就对了。
明儿让户房把京官的俸禄折成霉的糙米,看他们还能不能坐稳太师椅。
&0t;夜风卷着沙尘撞在窗棂上,惊得烛火剧烈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头蓄势待的野兽。
阴云低垂的午后,乌篷船悄无声息地驶入熟悉的河道。
皇浦云站在船头,望着两岸掠过的枯树,攥着船舷的手指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