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一柄飞来的石斧相撞,震得他虎口麻。
石斧上沾着的黑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绿芒,而更多黑影已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将他困在了这片白骨累累的绝地中央。
沈兰只觉胸口一阵腥甜翻涌,被两个弟子半架着胳膊踉跄前行。
乱葬岗特有的腐臭味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山间清冽的夜风,她猛地吸了口气,涣散的眼神终于聚焦。
&0t;咳咳……&0t;她挣脱开弟子的手,扶着一棵老槐树站稳,回头望去。
皇浦云周身灵气激荡,青灰色的防御墙在他身后层层叠叠,每一次撞击都出沉闷的&0t;嘭嘭&0t;声,灵气墙表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他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已到极限,玄色道袍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
&0t;少夫人!
快走!
&0t;左侧弟子急得满脸通红,伸手想再去扶她。
沈兰摆手制止,目光死死盯着皇浦云后背那面摇摇欲坠的灵气墙。
墙后影影绰绰有黑影攒动,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她咬咬牙,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捏碎,温润的灵光瞬间包裹住三人。
&0t;爹!
撤!
&0t;她扬声喊道,声音带着刚恢复意识的沙哑。
皇浦云闻言身形一震,最后一道灵气墙轰然炸裂,他借势向前急掠,衣袖已被震碎一角,手臂上赫然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0t;你们莫等!
&0t;他足尖一点,几个起落便跃至近前,鲜血滴落在青石板路上,晕开点点暗红。
三人不敢耽搁,借着玉佩灵光的掩护,朝着密林深处疾奔而去。
身后,阴恻恻的笑声如附骨之疽,在夜风中不断拉长。
情急之下,皇浦云打出一招“大雾迷城”
,旁边两名弟子把灵力也输送给皇浦云。
瞬间浓雾弥漫。
浓雾如墨砚打翻,将乱葬岗化作混沌世界。
皇浦云扶着断裂的残碑剧烈喘息,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坠入雾中,惊起几点磷火。
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黑衣人手中的符纸燃到尽头,火星在雾中连一丝涟漪都掀不起。
为者猛地将刀插在地上,刀刃嗡鸣着震颤出三道气浪,却只撕开不足丈许的清明,转瞬又被乳白浓雾吞没。
&0t;砰!
&0t;有人一拳砸在身旁古槐上,树皮簌簌掉渣,&0t;那狗贼的脚步声明明就在前面!
&0t;
&0t;听!
&0t;另一人突然按住刀柄,雾霭深处传来隐约的号角,三短一长,是皇浦云的军队的收兵令。
紧接着是沉重的铁门绞动声,那是南城瓮城的千斤闸正在落下。
&0t;撤!
&0t;为者喉结滚动,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他知道城门后的是什么——三千玄甲卫,十二座箭楼,还有那位能调动全城武侯的皇浦云。
方才雾中隐约瞥见的玄色披风,此刻定已融入城墙的阴影里。
黑衣人们像被戳破的墨团,瞬间散入浓雾。
只有几片染血的衣角飘落,被晨露打湿在青石板上,很快又被新的雾气温柔覆盖,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处徒劳追逐过一场注定落空的杀戮。
皇浦云带着两名弟子奔入边城,凛冽的寒风卷着沙尘扑打在他们脸上,却丝毫没有驱散心中的焦灼。
城门守卫见是皇浦云,连忙放行,可他勒马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中央,目光扫过熟悉的街角,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皇浦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指节微微白。
他抬头望向城外蜿蜒的官道,灰蒙蒙的天空下,道路尽头空无一人。
&0t;按理说,她们比我们早出来半个时辰,不会是路上遇到麻烦?&0t;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弟子忍不住道:&0t;会不会是在哪个镇子歇脚了?&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