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浦云再次给黄江演示一遍,只见指尖凝露,霎时间风起云涌,豆大的雨珠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坑。
黄江看得目瞪口呆时,他却倏然收势,晴空万里如初。
&0t;该你了。
&0t;皇浦云折扇轻摇,目光落在对方锈迹斑斑的铁剑上。
黄江紧张得手心冒汗,咬破舌尖才勉强稳住心神。
铁剑嗡鸣着离地三尺,却歪歪扭扭像条刚离水的鱼,剑穗缠上了屋檐风铃。
&0t;气沉丹田,意随剑走。
&0t;皇浦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折扇轻敲他颤抖的膝盖,&0t;你把御剑当赶驴了?&0t;
剑光骤然大乱,黄江连人带剑摔在草丛里,沾了满身草屑。
他正要爬起,却见皇浦云踏着流云而来,衣袂翻飞间不带半分尘土。
&0t;看好了。
&0t;话音未落,那柄铁剑已自行腾空,在月光下划出银亮弧线,稳稳悬在黄江面前。
&0t;意之所至,剑之所向。
&0t;皇浦云指尖轻点剑脊,铁剑突然出清越龙吟。
黄江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丹田,再睁眼时,剑锋已载着他穿过雕花窗棂,檐角铜铃在耳畔叮叮当当掠过。
他学着皇浦云的模样舒展双臂,夜风掀起衣袍,竟真有了几分乘风归去的错觉。
&0t;还是太僵。
&0t;皇浦云不知何时立在树梢头,手中把玩着刚摘下的树枝,&0t;腰马要像春日新柳,看似柔弱却暗藏韧劲。
&0t;黄江依言放松腰身,铁剑果然平稳不少,却在掠过谷中月亮门时,又差点撞翻了石桌上的青瓷瓶。
一个御剑飞行,皇浦云教了很多遍,黄金还是有些不熟练。
皇浦云望着刻苦修炼的黄江,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像极了年轻时的王宇恒。
记忆猝然翻涌,他恍惚看见长子追在自己身后,奶声奶气问招式要领的模样。
掌心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玉佩触手生凉,一如极北冰狱的寒气。
若不是那场兵戎相见,宇恒本该站在这里,接过他毕生所学。
皇浦云指尖微微颤抖,当年自己亲自把他封印在冰块里面仍清晰如昨。
他望着黄江一招一式比划着自己刚传授的功法,喉间泛起腥甜——这分明是他曾为宇恒量身定做的启蒙心法。
&0t;此处内息当沉至丹田。
&0t;他出声指点,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黄江应声改正,眼里满是孺慕与敬服。
皇浦云别开视线,假山后那株老梅的虬枝上,还挂着去年冬天的残雪,像极了冰狱里冻结的时光。
他轻轻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一片漠然:&0t;继续练,日落前不许停。
&0t;
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掠过他青色的梢。
没人看见,这位威名赫赫的宗主袖中的手,正死死攥着半块碎裂的玉佩,指节泛白。
此刻暮色四合时,皇浦云的身影出现在钧州州牧府外。
他没有回城西的家,而是翻身径直走向那座朱漆大门。
檐角铜铃在晚风中轻晃,映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将他玄色披风上的暗纹染得温热。
&0t;二老爷来了。
&0t;管家匆匆迎出来,见他怀中捧着个紫檀木盒,便知又是给州牧带的东西。
这些年皇浦云走南闯北,每次回钧州,总不忘给李俊山带些珍稀药材。
穿过青砖铺就的甬道,正厅灯火通明。
皇浦云推开半扇门,便听见里面传来翻阅卷宗的沙沙声。
李俊山伏案的背影比去年更显佝偻,鬓角新添的霜白在烛火下格外刺目。
他想起半月前在浔州收到的家书,大哥说钧州今年雨水勤,需赶在秋收前疏浚城外沟渠,字里行间满是疲惫。
&0t;大哥。
&0t;皇浦云轻唤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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