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邡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女眷席上遇见什梦。她瘦了,整个人包裹在一套宽大的袄裙里像是风一吹就能倒了一样,原本什么神采的眸子在与她视线相对的瞬间幽地亮了几分,随即仿佛被恨意催生出了无坚不摧的利刃。
她猛地从绣墩上站起来,在众人毫无防备之下朝着什邡冲过来。
“什邡,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什梦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一边疯了似地掐着什邡的脖子。
尖锐的指甲瞬间划破什邡脖子上的皮肉,窒息的感觉汹涌而来,有那么一瞬间,什邡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什仲怀。
可她还不能死!
什邡挣扎着站起来,右手摸到藏在袖兜里的竹篾。
一旁的一位夫人年纪大一些,许是经过事儿的。见什梦突然动手,先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招呼旁边的女娘们拉人。
什邡见有人帮忙,右手松开竹篾,改抓什梦的手试图把她的手从脖子上掰开。
什梦再是疯狂也架不住人多,不多时便被人拉开,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拉着她的胳膊,刚刚那位做主救人的妇人则一把将什邡拉开。
窒息导致的晕眩好一会儿才过去,什邡哑着嗓子回头,这才瞧清救下自己的竟是程大人的夫人梁氏。
“夫人!多谢。”
梁氏微微蹙眉看了她脖子上的掐痕一眼,问她:“你认识她?怎么回事?”
这时,一旁的林玉书突然走到梁氏身边,轻蔑地看了一眼什邡,嗤笑:“程夫人不知道么?这位女娘叫什梦,按理说,什邡要叫她一声堂姐。”
众人由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变得兴味盎然,纷纷朝林书玉投去探索的目光。林书玉宛如得了鸡毛令箭,故作惋惜地叹息一声,对梁氏说:“夫人您怕是被她骗了。什家大娘子会这么做,是因为什邡在她成亲那天亲手杀了自己的堂姐夫徐晨风,并且……”她微微顿了一下,满意地扫视一眼周围人,最后目光落在什邡脸上,眼中透露着阴毒,说道,“听闻她早就与自己的堂姐夫有私情!”
在场的都是身居内宅的女眷,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林玉书的话一说完,所有看向什邡的目光都变得惊惧、不耻,甚至是鄙夷。
原本还站在什邡身旁的几个女娘呼啦一下散开来,纷纷来到林玉书身旁。便是一开始护着她的梁氏也不由得后退两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什邡。
什邡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拔了毛的乌鸦,浑身赤裸裸地站在人群中,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都是冷漠的、恶毒的、鄙夷的,可她做错了什么?
她甚至都没有跟徐晨风说过一句话。
“杀人犯!”
“贱人!”
“还是个骗子吧!”
“是呀,之前不是冒充闻娘子想嫁给林昇么?你看,现在原形毕露了,怎么还有脸面来?”
“依我看,是不是要去报官呀!我们在这里是不是很危险?”
……
叽叽喳喳的嗡鸣在耳朵里不停地回荡,什邡感觉头痛欲裂。
“什邡,你怎么敢呢?你就应该下地狱!”
什梦似乎也回过神来,并且意识到自己在林家做这样的事有欠妥当,但她胸腔里的恨意如此汹涌,她怎么可能放过面前这个毁了她所有幸福的杀人凶手?
“我没杀人!”什邡赤目欲裂地看着什梦一字一句地说,“没有杀人,也没有与徐晨风通过信!不管你信不信,我什么都没有做。”
什梦像是疯了似的大笑,眼泪顺着眼眶汹涌而出,她的好妹妹呀!都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在狡辩。
“不是你是谁?案发时你不是在现场么?那些书信难道不是你的字迹么?”什梦阴鸷地看着什邡,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什邡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沉默成了她唯一能做的事。
这边的事情很快引起了主家的注意,金氏和李氏相携而来,见气氛剑拔弩张,连忙拉过林玉书问:“玉书,这是怎么了?”
李氏说着,目光淡淡地瞥了什邡一眼。
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