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六子嗬嗬喘了几口粗气,平复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愤愤地说:“我今日先是去了西市的云长纸铺收尾款,结果店里的伙计说咱们的纸太贵了,还有许多没卖出去,最后只结了三十张纸的尾款。之后我又去了东市的纸坊,结果情况都差不多,有的还能结算十几张,有的干脆就不再结算,说城中更好的粉蜡笺也才五六十文。”
这般情况倒也在什邡的预测之中,只是没想到市场价会一下子跌到五六十文,原本她预计年前粉蜡笺的价格至少能维持在七十到八十文。
“那你可打听到都是哪家纸坊给这些书画铺子供货?”
“我打听了有些。”六子说,“从东市行云纸铺出来时,我见有两个小厮大半的人抬着一台木箱从侧门进去。出来时,我给了伙计两文钱,这才打听到,最近两天给各大书画铺子供货的纸坊是春晖坊。”
“蒋邵明?”什邡有些诧异。
六子连忙点头说:“对,就是他。那伙计还说,蒋邵明跟铺子里承诺,只要铺子卖他们的粉蜡笺,以后在给书画铺子供应黄麻纸的时候可以每张便宜一文。”
“这个蒋邵明压根就是想要抢我们的生意呀!娘子,咱们怎么办呀?”红岭急得红了眼,拉住什邡袖摆问。
什邡拍了拍她的手,安抚说:“本来我就没打算能长久来做粉蜡笺。既然他已经把市场价压到五六十文,明天六子你就不用再去收尾款了。”
“可是……”六子还想说再去试试,被什邡出声打断,“这本来就在预料之中,回头你休息一天,明天继续去跟黎师傅准备来年春的春纸。”
六子得了假,原本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又拿了什邡给他的一吊钱,高兴地离开书房。
待六子走了,什邡便招呼红岭收拾收拾东西,今晚回她租赁的小院去住。
“娘子!”红岭欲言又止地看着什邡收拾东西,心里百爪挠心,不知如何开口。
什邡见她不动,放下手里的斗篷,蹙眉问她:“你有事?”
红岭一怔,连忙说:“没有。”
“你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习惯性地捻弄头发。”什邡目光如炬,红岭一下子红了脸,良久才嗫喏着说,“是,是我今日去钱柜兑银子的时候遇见了明城。”
这次换什邡怔愣,最近这些时日一直在忙纸坊和粉蜡笺的事,倒是对林昇那边的情况不甚了解,也不知道他现在凑够做楮树纸的黄蜀葵没有。
现在虽然不是黄蜀葵的时令时节,但同福县那边都有囤黄蜀葵的习惯,林昇差人仔细搜罗,应该不成问题才对。
“你们说话了?”什邡故作漫不经心地问。
红岭点了点头,犹豫着说:“说话了,明城说……”
什邡隐约觉得林昇是遇见麻烦了,于是问道:“他说什么了?”
红岭本来还在犹豫,但见什邡面上流露些许担忧,便开口说:“他说林公子去了同福县,但同福县的黄蜀葵都被人提前收购了。”
“怎么会?”什邡蹙眉,红岭忙说,“我也不知道呀!我听明城那个意思是,有人提前以高出市场价的价格在同福县收购黄蜀葵,林公子到同福县的时候,只从一些散户手中收到了一些黄蜀葵,但是飞钱纸用量大,这点黄蜀葵根本不够应付进奏院的单。”
“原材料不够,就算楮树纸能拿下今年春天进奏院的单子,怕是也做不出足够的飞钱纸。”什邡放下手里的包袱,转身拿起衣架上的披风,“走,我们去一趟林家纸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