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女子看看她,又看看其他人,都带了些笑意。
杏儿没忍住问,“赵太医,是不是经常有人夸您生的美?”
赵九笙没想到她忽然问起这来,一时没有开口,也没有去想这个问题,但落在其他人眼里,便是没有。
袖衣轻轻的笑了下,“如果没有,那就是他们认为自己不配,都不敢在您面前表露出来。”
“您的美没有攻击性,但会让他们自惭形秽。”
那种美好不忍亵渎,带有神性。
赵九笙将话题拉开,“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袖衣回答,“老鸨死了,但还会有其他人做东家,我们卖身契还在,所以今后也是攒够了钱就为自己赎身。”
“之前也有人想为姐妹们赎身,可赎身进后院,当家主母就要给你灌一碗红花,男人没有孩子跟他维系,靠着皮囊的新鲜感一过,若是当家主母不给人活路,那就是一碗毒药下去了。”
“若再狠毒些,把人再卖到青楼里,上了年纪,又被灌了红花坏了身子,在青楼里就成了下等妓子,就廉价许多,老鸨是什么人的钱都挣,这样的妓子通常最后都是染病而死。”
“所以我们最好是自己赎身出去,嫁去做妾,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虽然她们厌恶那些男人,可泾阳县时疫几乎所有人都感染了,养好之后都还要生活,那些有钱的也会抠门,楼里生意只会更加惨淡。
虽不喜做皮肉生意,可离了又难以生存,一时间都心头萦绕着不安,为今后的生存感到担忧。
她们的不安赵九笙看在眼里,她柔声安慰,“别担心,你们进望春楼非是自愿,都是被拐来或是被骗进来。”
“拐卖人口本就有违律法,哄骗幼童进来也是如此,太傅就在这泾阳县,怎会不管这种事呢?”
“你们把自己的身世来历一一告知太傅,太傅会做主放你们自由,惩处恶人,你们不用再留在楼里了,也可以选择任何一个喜欢的地方生活。”
所有人全部僵住了,她们不希望自己是出现幻听了,她们从不敢这样想,可亲耳听到了,又忍不住想要确认。
“您说的是真的吗?”语落,眼泪都跟着滚落下来,滚烫的砸在紧握的手背上,也让她们心中多了丝丝期盼,期盼赵九笙说的是真的。
赵九笙用手指抹掉离她最近袖衣脸上的泪,动作轻柔,眼神悲悯,温柔的回答她们,“是真的,我要你们都好好的,治好了身体,就好好去过你们想过的日子。”
许是赵九笙的眼神里的悲悯让她们似乎看到了神性,不是同情她们的遭遇,也没有半分嫌弃,而是有着要将她们从泥泞里拯救出来的温柔又强大的力量。
袖衣情不自禁拥住她,伏在她肩头大声哭泣起来,瞬间屋子里都是此起彼伏的哭泣声。
动静之大,连隔了几个房间的都听到动静出来查看。
司晏礼在门外守着,里面的谈话他都听见了。
他的殿下在做一件事,在救她们的心。
就如同当年,她选中自己,成了他生命里的救赎一样。
凌纤弄跟司徒敏,闻思语急忙过来也是一脸担忧,问司晏礼,“发生什么事了?”
司晏礼没有回答,他没有共情里面那些女子遭遇的能力,他只是在想,此刻自己的殿下脸上是怎样的神色?
肯定不是初见时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神,赞叹他红瞳很美的眼神,一定是悲悯的怜惜的看着那些,她爱惜的子民。
这些年的痛苦跟心底的害怕怨怼此刻化作哭声被她们痛痛快快的哭了出来,哭声悲恸,闻者都觉得心揪的难受。
那哭声令人动容,被哭声引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知她们在哭什么,但觉得不能去打扰,那哭声里没有恐惧,似乎哭出来,她们会好很多。
而且司晏礼在门外守着,那赵九笙在里面定然是平安无事的。
透过窗纸,看到烛火摇曳出来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哭泣,赵九笙早已被袖衣松开,站在了一旁。
她们姐妹们抱在一团为自己一生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