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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于她而言,怕是比死还难受。
果然,王浅予的泪水突然止住了,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冷光。
王浅予猛地伸手抱住杨炯的脖子,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恳求:“杨炯,给我个痛快!
我不想这么活着……我宁愿死,也不要像现在这样,连点尊严都无!”
杨炯心中一震,下意识地摇头:“你少说胡话!
这病又不是治不好,鸦片成瘾虽难戒,但只要你有毅力,总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王浅予的眼眸突然一缩,像是被什么剧痛击中,双手猛地松开杨炯,重重地摔在地上。
王浅予蜷缩成一团,额头不断撞击着冰冷的地面,“咚咚”
的声响听得人心头紧,嘴里又开始嘶吼起来:“疼!
好疼!
给我鸦片!
杀了我!
快杀了我!”
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混着泪水与涎水,整个人像极了一只濒死的野兽,在地上胡乱挣扎着,连身上的衣服都被蹭得破烂不堪。
杨炯站在一旁,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前世他在历史书上见过鸦片战争的记载,也看过禁毒宣传片,可那些都远不及眼前的景象来得冲击。
杨炯还记得去年在掖庭假山后,王浅予面对自己的威胁,那时的她何等骄傲,何等盛气凌人,可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不免让人唏嘘。
杨炯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尤宝宝,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就不能再想想别的药,帮她缓解一下痛苦?”
尤宝宝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银盒,打开后里面是深褐色的鸦片膏,又拿出一支自制的烟枪,将鸦片膏轻轻挑了一点,放在烟枪的斗上,点燃了火。
“我已经试过所有能用的方子了,她这脑络受损是根本,寻常汤药根本没用,只能靠鸦片暂时镇住疼痛。”
尤宝宝说着,便将点燃的烟枪递向王浅予。
王浅予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扑过去,一把夺过烟枪,迫不及待地凑到唇边。
她猛吸了一口,烟雾顺着她的喉咙滑下去,原本扭曲的脸瞬间舒展开来,露出一丝诡异的满足感,连那凄厉的喊叫都停了下来。
王浅予靠在床腿上,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里满是迷醉,可嘴角却还残留着未干的泪水,那模样既狼狈又可怜。
杨炯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这鸦片本是王府的商队在南疆现,他原本想着从中提炼出吗啡,用于日后战场上的伤员救治,甚至还想过将鸦片运往英格兰,让那些洋人也尝尝被毒品侵害的滋味,可他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被鸦片戕害的,竟然是昔日相识的王浅予。
正思忖间,忽闻门后传来一阵“嘿嘿嘿”
的笑声,那笑声尖锐又刺耳,像是破风箱在拉动,听得人头皮麻。
杨炯猛地回头,只见门框的阴影处,缓缓探出一只手来。
那手苍白得近乎透明,骨节凸起,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指腹上满是干裂的纹路,一看便知是许久未曾好好保养。
紧接着,一个披头散的身影从门后爬了出来,正是崔穆清。
杨炯愣在原地,几乎认不出她。
昔日的崔穆清是清河崔氏的嫡女,身姿丰腴,面容端庄,便是成为齐王妃后,也总是一身素雅的衣裳,举手投足间满是大家闺秀的温婉。
可如今,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身上的浅粉色襦裙早已破损,甚至还沾着不少药渍,头像乱草般披散在肩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赤红的眼睛。
那双眼眸亮得吓人,里面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浓得化不开的仇恨,她死死地盯着屋内的王浅予,嘴角还挂着一抹渗人的狞笑。
“你……你的腿伤还没好,怎么能下床走动?”
杨炯连忙上前,想要将她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