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宗室凋零,世家式微,将门气散,正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这次,你要走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父亲是说……”
杨炯心中似有了答案,下意识开口。
“王道。”
杨文和目光灼灼,直视杨炯,“古之王者,不是以力胜,而是以德胜。
何为王?天下所归往也。
我们要让天下人心甘情愿地归附,而不是被迫臣服!
这改姓易国,合该如此!”
杨文和放下茶碗,在桌上蘸着茶水画了一个圆:“五年,十年,我们展民生,整顿吏治,富国强兵。
待到大华百姓皆称颂你之德政,待到天下英才皆愿为你效力,待到四海升平、万国来朝之时……”
杨炯接道:“待到那时,这皇位便是水到渠成?”
“不止是水到渠成。”
杨文和抹去桌上的水痕,“而是天下人求着你坐上去!
这才是最正统、最稳固的建国之道。
古圣贤云:‘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不可执也。
为者败之,执者失之。
’强求的,终究不是自己的;自然而得的,才是真正属于你的。”
说到这里,杨文和语气转为深沉:“而这条路的关键,为父最理想的设想,就在于禅让。”
“禅让?!”
杨炯愕然。
“不错。”
杨文和点头,“自古以来,改朝换代的方式多种多样,有暴力革命,有宫廷政变,有外族入侵。
但唯有禅让,最具正统性,最得民心。
因为这意味着前朝皇帝心甘情愿让出大位,意味着天命所归。”
此言一出,杨炯陷入沉默,细细品味这话中深意。
阳光渐渐炽热起来,蒸腾着地上的水汽,远处皇城的琉璃瓦反射着耀目的光芒,内侍纵马而出,张贴皇书,宣告安民令。
一时间,街巷处处欢腾,家家安乐,长安重现繁荣之景。
杨文和站起身,示意亲兵付了茶钱,继续漫步前行。
“李漟不傻,她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你也看到了。”
杨文和淡淡道,“她明知大势已去,却还要摆出帝王威严,就是要告诉天下人,她还是大华天子。
而我们今日的退让,看似吃亏,实则是为将来铺路。”
杨炯若有所思:“父亲的意思是,我们要收拢天下之心,待时机成熟,她自然会主动禅让?”
“聪明。”
杨文和赞许地看了杨炯一眼,“这需要时间,需要耐心。
我们要让天下人看到,你治下的江山,比李家人统治时更加繁荣昌盛。
李漟是女身,天生就有劣势,如今半个天下皆在你俯仰之间,时间到了,她不想禅让,天下人都会逼她禅让。”
杨文和停下脚步,指着远处一片正在兴建的屋舍:“你看那边,那是工部新规划的水利工坊,建成后可灌溉京郊万亩良田。
还有城东的新式大学堂,招收寒门子弟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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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事,一曰农,二曰书,重在祀与戎。
这些才是真正的根基,比十万大军还要重要。”
杨炯顺着父亲所指望去,但见工地上一片繁忙景象,工匠们吆喝着号子,夯土筑墙。
阳光洒在这些普通人身上,镀上一层金边。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父亲这话中深意。
“孩儿一直以为,父亲是不愿百姓再受兵戈之苦。”
杨炯惭愧出声。
“这固然是原因之一。”
杨文和微笑,“但更重要的是,为父深知,靠武力夺来的天下,终究也要靠武力维持。
而靠民心所得的天下,才能真正长治久安,才可传至万世。
你应该清楚,李乾元这种‘半名’皇帝,都能有如此根基,到现在天下还认李家天下,这就是‘名’的力量。”
杨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