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踌躇:“回殿下,瑞鶠卫乃先皇后以宗室旧部整编而成,计三万人。
此次平叛,靠山侯率主力出征,末将仅领一千巡霄营守卫宫门。”
李潆颔,不再多言,径自携了李澈欲入宫门。
“殿下……”
庄青方欲阻拦,却见宫门内转出一袭红衣蟒袍之人,当即收手退立一旁。
那蟒袍上的金线在宫灯下泛着幽光,腰间玉带松了半寸,显是仓促间未曾整理妥当。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掌印大太监田令孜。
李潆神色未改,停在宫门前端详田令孜窘态,唇角微扬却眸色清冷:“小田子,不过一年光景,竟已贵为掌印大太监了?昔年你在母后身边当差时,连奉茶都要手颤,如今倒是出息了。”
田令孜满面窘迫,垂至胸,手指绞着袍角声音颤:“全赖陛下恩典,奴才……奴才惶恐。”
李潆轻摆纤手:“长姐可在里头?”
“殿下请!”
田令孜不敢怠慢,急忙侧身引路,步态虚浮如踏棉絮,不时回窥探李潆神色,见她容止平静,方敢继续前行。
李潆深吸一气,但觉空气中湿雨氤氲,夹杂宫灯燃尽的油蜡气息。
她握紧李澈的手,感受到妹妹掌心暖意,才随田令孜步入内厅。
行至廊下,田令孜忽止步低语,声含叹息:“陛下已独坐三个时辰了。
殿下……见了陛下,万望劝解圣心,莫再这般煎熬自身了。”
李潆摆手止其言,径直引李澈踏入正厅。
才跨进门槛,便觉一股暖香扑面而来。
厅内只点着两盏青瓷灯,灯芯燃得低低的,晕出昏黄光晕,映着壁上悬的一幅水墨竹石图,笔意疏淡如烟如雾。
地上铺着厚绒毯,踏上去悄无声息,梨花木桌椅打磨得光润如玉,案头设一白瓷瓶,供着两支芍药,倒颇有几分清雅之致。
角落铜炉内焚着沉香,细烟袅袅,与灯油气氤氲在一处,本应温馨,却偏裹着一股沉郁之气,压得人心口闷。
抬眼望去,但见李漟端坐正中梨花木椅上,身着赤红九龙袍,领口未系严整,露出月白中衣的一痕素边。
长以玉冠束起,几缕碎垂落额前,减了三分英气,添了七分倦意。
她本就女生男相,眉骨高耸,鼻梁挺拔,平日英姿飒爽,此刻龙袍加身,愈显威仪天成。
唯有那一双凤眸,往日明澈如镜,此刻却似蒙了一层薄雾,瞳仁深不见底,望人时目光涣散,仿佛透入看向渺远之处。
良久,眸光才渐次凝聚,宛若枯灯蓦地迸出星火。
李漟似也察觉屋中水气氤氲,缓缓抬眸,认出是李潆与李澈,不由一怔。
她嘴角勉强扬起,笑意却未达眼底,宛若浮萍漂于水面,一触即散:“怎么回来了?外头雨势这般大,原不该此时前来。”
李潆望着记忆中潇洒肆意、风华绝代的长姐,如今形销骨立,竟如槁木死灰一般,心头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疼得紧。
她鼻尖一酸,忙别过脸去,假意拂拭袖上雨珠,指尖却颤得厉害,半晌方稳下声气:“听闻你在此处,特来瞧瞧。”
一旁李澈早按捺不住。
她还记得初见长姐时,那般神采飞扬、言笑晏晏的模样。
而今长姐面色苍白,目无神采,言语间尽是倦意,竟与从前判若两人。
李澈本是孩提心性,怎禁得这般天地悬殊?眼眶一热,泪珠便大颗大颗滚落,砸在绒毯上,晕开点点湿痕。
她再忍不住,裙裾扫过地毯,膝头磕在地上也不顾,只伸手攥住李漟龙袍下摆,放声哭道:“姐!
你……你怎么憔悴至此?”
李漟一怔,苦笑抬手,指尖带着凉意,自李澈顶缓缓滑下,动作轻柔:“哭个什么?我这不是好端端的?还能坐着同你说话,四肢俱全,未尝有损。”
李澈早已不是去年刚下山时的懵懂孩童,闻得此言,心内愈酸楚。
忽想起母亲往日也是如此,明明身上带伤,却总道“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