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征西夏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啃手指头呢!
如今敢来我阊阖门叫阵?
平叛?你平哪门子叛?
天波府这些年在京里翻云覆雨,勾结逆党,暗通妖邪,谁不知道?今日领兵攻城,倒成了平叛的功臣了?”
“狗胆!”
一声怒喝从阵后传来。
老太君催马前出,手里握着一根红木杖,杖头的铜箍被雨打亮。
她原本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怒吼出声:“郭药师!
你一个杂血的奴才,也敢辱我天波府?当年若不是我夫君在陛下面前替你求情,你早因那杂血身份被逐出兵营,冻饿而死在街头了,今日倒敢在此狂言!”
郭药师仰头大笑,笑声震得城头的雨都似抖了抖,溅在甲片上,出“噼啪”
的轻响:“求情?老虔婆,你倒会往脸上贴金!
当年我在西夏阵前斩了他们的定南王,才换来的军功!
你夫君不过是顺水推舟,替我递了份文书罢了!
若不是我这杂血身份,凭我的战功,早该封公封侯了,哪里轮得到你们天波府在京里耀武扬威,把持朝政?”
“好好好!”
老太君气得浑身抖,红木杖在马镫上一顿,“老身看你是嘴硬能几时!
全军听令!
攻城!
凡阻拦者,杀无赦!”
话音刚落,杨朗已一马当先,领兵直冲城下。
键锐营的士兵率先冲了上去,他们手里扛着云梯,云梯是楠木做的,外面裹了铁皮,防火防砍,坚硬异常。
雨地里泥泞难行,有的士兵没跑几步,脚下一滑,云梯“哐当”
一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泥,后面的士兵立刻跟上,扛起云梯继续冲,肩膀被云梯压得红,却连哼都不哼一声。
城头的金吾卫见了,立刻弯弓搭箭,箭雨“咻咻”
地射下来,比这雨丝还要密上几分。
这箭雨一轮铺盖,直接穿透了键锐营士兵的黑衣,扎进肉里,士兵闷哼一声,倒在泥里,血立刻染开,混着雨水,成了暗红色的溪流。
有个年轻的键锐营士兵,才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稚气,额前的碎被雨粘在脸上,眼睛却亮得惊人。
一支箭射进了他的肩膀,他咬着牙,伸手把箭拔了出来,箭杆上还带着血丝,他随手扔在地上,继续扛着云梯向前冲。
没跑两步,又一支箭射进了他的胸口,他身子一软,云梯“哐当”
一声倒在他身上,把他压在了下面,只露出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云梯的边缘,死不松手。
杨朗见伤亡如此,高声下令:“巨盾上前!
掩护云梯!”
立刻有二十多个神策卫士兵扛着巨盾冲了上去,那巨盾是铁皮裹着木板,足有一人高,两人宽,几个士兵扛着一个,并排往前走,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盾墙。
城头箭矢射在巨盾上,“笃笃”
作响,有的箭钉在了上面,箭羽不住地颤抖;有的箭被弹了开去,落在泥里,溅起一点水花。
盾墙后面,云梯手和攻城车被推着疾往前冲。
攻城车是上好的硬木,下面有四个轮子,轮子上裹着铁皮,度极快;撞锤是青铜铸就,外面裹着厚厚的牛皮,牛皮上还涂了一层桐油,虽被雨水打湿,却依旧坚硬。
数十个士兵推着攻城车,朝着城门撞去,“咚”
的一声巨响,城门晃了晃,上面的泥土簌簌掉下来,落在地上,扬起一片灰雾。
“再加把劲!”
杨朗高声喊道,手里的长枪一挥,刺中了一个从城头往下扔石块的金吾卫士兵。
那士兵闷哼一声,从城头掉了下来,摔在泥里,没了动静。
神策卫后军,十几个投石车早就架好,蓄势待。
“放!”
随着老太君一声令下,士兵们松开绳索,巨石“呜呜”
地飞向城头,带着破空之声,在雨雾中划出一道道水线。
第一块巨石砸在女墙